離開古墓后的第七日,暴雨傾盆。林硯蜷縮在出租屋的沙發(fā)上,電視機里循環(huán)播放著新聞:"城郊無名山突發(fā)山體滑坡,疑似發(fā)現(xiàn)古代遺址......"畫面里渾濁的泥水裹挾著半截青銅殘片,和他懷中的羅盤殘片隱隱共鳴。
"?!?手機震動著滑落在地,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彩信讓他瞳孔驟縮。照片里,一盞刻滿猙獰鬼面的青銅燈臺泛著幽光,底座處赫然是與古墓壁畫相同的血引咒符文。
"有人在復制血咒。"林硯猛地起身,卻因動作太急碰倒茶幾上的玉佩。當啷聲響中,玉佩表面浮現(xiàn)出血色紋路,蜿蜒成指向西北方向的箭頭。
與此同時,千里之外的西北荒漠,蘇九娘消散前化作的星光正緩緩匯聚。星光墜入一座荒廢的喇嘛廟,照亮滿地狼藉——破碎的經(jīng)幡下,三具身披袈裟的尸體呈詭異的三角狀排列,每個人胸口都刻著半枚輪回咒印。
"果然在這里。"黑袍人摘下兜帽,露出布滿咒文刺青的臉龐。他伸手觸碰尸體,指尖頓時燃起幽藍鬼火,"守咒人的血脈能激活輪回咒印,那巫女的殘魂自然也能成為鑰匙。"
深夜,林硯敲響王大柱的家門時,正撞見胖子舉著工兵鏟對著鏡子比劃。"自從從古墓出來,我這鏟子總半夜自己響!"王大柱臉色發(fā)青,突然注意到林硯手中的玉佩,"等等,這紅光......和在古墓里血咒蘇醒時一模一樣!"
兩人驅(qū)車趕往城郊,暴雨中的無名山宛如巨獸匍匐。當車燈掃過滑坡處的洞口,陳墨的聲音突然從后座傳來:"右拐,走老路。"不知何時擠上車的考古系學生臉色蒼白,懷里的筆記正滲出黑色水漬,"新發(fā)現(xiàn)的遺址是幌子,真正的危險在山后廢棄礦洞。"
礦洞入口的朽木上,新鮮的符咒墨跡未干。林硯剛要觸碰,符咒突然自燃,在巖壁上映出跳動的影像:黑袍人將三具尸體的心臟挖出,放入青銅燈臺。隨著心臟爆裂,無數(shù)黑色霧氣涌入燈臺,凝結(jié)成與古墓中如出一轍的黑發(fā)巨臉。
"他們在召喚血咒分身!"陳墨的尖叫被礦洞內(nèi)突然響起的鎖鏈聲淹沒。黑暗中,無數(shù)鎖鏈破土而出,纏繞住三人腳踝。林硯緊急運轉(zhuǎn)咒印之力,金光卻如泥牛入海,鎖鏈表面浮現(xiàn)出與黑袍人臉上相同的刺青紋路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礦洞深處傳來熟悉的劍鳴。蘇九娘的虛影手持桃木劍破墻而入,面具裂痕處流淌著星光:"輪回咒印被篡改了!"她揮劍斬斷鎖鏈,劍刃卻在觸及刺青時寸寸崩裂,"八百年前,我曾用自己的魂魄設(shè)下三重封印,現(xiàn)在......"
話音未落,黑袍人帶著青銅燈臺現(xiàn)身。他的皮膚下仿佛有無數(shù)黑發(fā)在蠕動,臉上卻掛著癲狂的笑容:"巫女大人,您的魂魄碎片比我想象中更好找。"他抬手召出黑發(fā)巨臉,巨嘴張開的瞬間,竟吐出林硯母親的虛影。
"媽!"林硯不顧一切地沖上前,卻被咒印力量反噬,口吐鮮血跪倒在地。黑袍人趁機將燈臺對準他眉心:"守咒人的血、巫女的魂、祭品的魄,集齊三件就能徹底掌控血咒!"
陳墨突然撕開筆記內(nèi)頁,露出夾在其中的人皮殘片。殘片上的血字在此時全部亮起:"破局之法,在于因果倒置。"少年顫抖著將殘片貼向燈臺,大喊:"當年血咒因貪婪而生,那就用懺悔終結(jié)!"
人皮殘片化作流光沒入燈臺,黑袍人發(fā)出凄厲慘叫。他的身體開始透明,記憶如潮水般涌出——百年前,他本是守護古墓的道士,卻因窺視血咒力量被吞噬心智。隨著記憶復蘇,他眼中的貪婪逐漸被悔恨取代:"原來我才是......"
黑袍人消散的剎那,青銅燈臺轟然炸裂。林硯母親的虛影溫柔地撫過他的臉頰,化作點點星光融入輪回咒印。蘇九娘的殘魂也在此時徹底消散,只留下最后一句話:"記住,真正的封印不在咒印,而在人心。"
黎明時分,暴雨驟停。林硯站在礦洞外,看著手中的玉佩重新變得溫潤如常。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,他將羅盤殘片深深埋入泥土——或許某天,還會有新的守咒人循著線索,繼續(xù)守護這個世界的安寧。而那一夜礦洞中發(fā)生的一切,終將成為被雨水沖刷干凈的秘密,唯有輪回咒印的微光,永遠在他眉心閃爍,警惕著人性深處的貪婪與欲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