權(quán)衡了片刻,賀煙抬起頭,掛上帶著幾分試探的笑意:“我瞧道友面熟得很,能不能給我?guī)追直∶妫氯ズ瓤诓???/p>
阮自愁眉頭緊皺,目光平靜地掃過她,沉吟片刻后,還是點了點頭,聲音卻低沉得像是從喉間硬生生擠出來的:“嗯?!?/p>
兩人身形一晃,隱沒在人潮之中。凡人們正為劫后余生歡呼,對著天空高呼神仙庇佑,有人還在爭論是修者還是龍神使者保佑,吵的不可開交。
但他們卻毫不關(guān)心,反倒挑了個偏僻的茶攤坐下,叫了壺茶似乎與這熱鬧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茶盞被端上桌,熱氣氤氳中,賀煙輕抿一口,舌尖觸到微苦的茶香,緩了一口氣,感覺到腦中刺痛逐漸消退,才緩緩開口:“阮道友,冒昧問一句,你師門是何處?我看你這武功路數(shù),竟是陌生得很……是我孤陋寡聞了?可否指點一二?”
阮自愁雖是一臉冷峻,并沒有多加推諉,反而垂下眼簾,盯著杯中倒影,聲音平靜如水:“我來自阿祖廟。”
“阿祖廟?”賀煙微微一愣,腦海中搜尋了片刻,卻毫無頭緒。她忍不住抬眼打量對方,發(fā)現(xiàn)阮自愁神情坦然,不似作偽,心中疑惑更甚。
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家較好的門派叫這個名字,就連養(yǎng)傷時聽賀凜給她補(bǔ)充近年來的消息里,也是對此毫無頭緒。
“來日有機(jī)會,我能去拜會一二嗎?”賀煙試探著問。
阮自愁眉頭微蹙,露出一絲掙扎之色,隨即搖了搖頭:“我不記得怎么回去了。”
“不記得?!”賀煙的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度,驚疑不定地盯著對方,“怎么會不記得?!”
阮自愁沒有回避她的目光,只低聲說道:“我已經(jīng)找了快一年……回不去。最近,連一些事都開始記不清了?!?/p>
他的語氣平淡,但眼底卻沉淀著濃重的郁氣,仿佛在無聲訴說某種無解的苦悶。
賀煙怔了一下,最終選擇不再追問。無論如何,短時間之內(nèi),她怕是無法找到那神秘的“阿祖廟”了。
她嘆了口氣,站起身來,從袖中取出一塊傳訊紋石遞過去:“那道友是否愿意加上紋石通訊?若有消息,我定第一時間告知你?!?/p>
阮自愁愣住,表情寫滿了茫然:“紋石?”
“你不知道紋石?”賀煙瞪大了眼睛,滿臉不可思議,“你師門沒有嗎?還是說,你行走四方時,沒人提過這東西?”
阮自愁搖了搖頭,聲音有些僵硬:“阿祖廟沒有這東西……而且我向來不愛主動與人交談,不太擅長這些?!?/p>
賀煙無語地撇了撇嘴,轉(zhuǎn)身在一宇戒里翻找半晌,翻出兩張聞信符遞過去:“那就用這個聯(lián)系吧?!?/p>
阮自愁接過符紙,動作干脆利落,沒有絲毫扭捏,只簡短應(yīng)了一聲:“好,來日你若需要幫助,我會前去祝你?!?/p>
摸了摸鼻子,阮自愁有些疑惑,這么突然有一陣大風(fēng)吹他臉上?
賀煙收起符,走向江邊,在岸邊設(shè)下一個壓妖水陣,以佑此方百姓。隨后,她腳尖輕點,御劍而起,臨行前回頭看了一眼——阮自愁依舊坐在原地,茶盞前的霧氣裊裊升騰,映襯得他面容愈發(fā)模糊,臉上的疤卻愈發(fā)明顯。
師門成謎,常識稀缺,臉生怪疤,卻實力非凡。
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