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雪泥鴻爪】

臘月廿三辰時，故宮北門積雪盈尺。溫蘅踩著青磚上的鹽粒冰花推開恒溫室，發(fā)現(xiàn)防彈玻璃結(jié)滿霜晶。她呵出的白氣在玻璃上融出個橢圓，明代剔紅漆盒在晨光里泛著血珀般的暗紅——匣中那枚玉帶鉤殘角覆著薄霜，斷裂處的鎏金紋竟比昨日多延伸了半毫米。

指腹撫過冰涼的殘玉時，恒溫箱警報突然尖嘯。溫蘅看著裂紋滲出朱砂色液體，在操作臺凝成《杏林春宴圖》的殘缺卷軸。畫中煎藥婢女的羊毫筆尖凝著血珠，廊下將軍的玄鐵護腕正褪去銹色，她分明看見自己的淚痣出現(xiàn)在婢女眼尾。

"溫老師，霍先生的加急件。"實習生的鹿皮靴碾碎檐角冰凌，捧來的鈦合金匣鎖扣形如北斗吞玉。開匣瞬間寒氣撲面，鎏金絲從殘玉斷面噴涌而出，在空中拼出"M-0792"的熒光編碼——那是她二十三年前的工作牌號。

【觀星寮】

子時的值班室，老式座鐘的銅擺晃碎一地月光。溫蘅用霍驍遺留的鎏銀茶銚煮著昆侖雪水，看著茶末在琉璃盞中沉浮。電磁爐幽藍的光暈里，浮沫漸漸聚成甲骨文的"蘅"字，又碎作八十一道星軌。

梁上突然傳來機括轉(zhuǎn)動的細響。機械蜻蜓振落百年積塵，復(fù)眼投射的影像讓茶盞傾覆：霍驍?shù)能姍C殘骸深嵌良渚祭壇，駕駛艙儀表盤結(jié)滿血晶，半枚翡翠骰子卡在彈孔處，點數(shù)七的凹槽嵌著她當年贈的朱雀銜玉佩。

全息影像突然扭曲，燒焦的作戰(zhàn)日志浮現(xiàn)潦草字跡："十四時廿八分，蟬鳴異常，確定Ω已覺醒。"溫蘅的腕間跳脫玉應(yīng)聲而裂，玉髓中滲出汞合金溶液，在案幾上蝕刻出秦始皇陵的星象秘道圖。

【太初弦】

寅初破曉，實習生發(fā)現(xiàn)修復(fù)室氣密門虛掩。操作臺上的玉帶鉤流轉(zhuǎn)著熒惑守心的赤光，納米修復(fù)儀懸停在距斷面三微米處，膠礬水里沉著半片染血的金絲鏡片。

《杏林春宴圖》的殘卷無風自動，防彈玻璃倒影中隱約有雙人對弈：玄甲將軍的箭袖掃過金甌永固杯，白大褂女子的鑷子夾著量子黑棋。檐角鐵馬叮咚，驚起的寒鴉群掠過太和殿鴟吻，黑羽抖落的納米機器人在雪地拼出小篆：

金玉其蘅 春秋代序

實習生俯身細看時，雪粒突然騰空凝成環(huán)狀。溫蘅的珍珠耳墜在環(huán)心閃爍，霍驍?shù)能娕扑槠餍菈m。神武門方向傳來引擎轟鳴，改裝軍機的垂降索在朝陽中閃爍如鎏金絲，驚落紅墻最后一片白梅。

故事終

番外一·明朝線《金錯刀》

永樂十六年冬月，北平琉璃廠。

藥香染透三重棉簾，霍驍握著金創(chuàng)藥僵在榻前。榻上女子腕間纏著浸血白綾，正是昨日為他擋下刺客毒鏢的醫(yī)女阿蘅。

"將軍可知何為'子母扣'？"阿蘅忽然睜眼，指尖蘸著藥汁在矮幾上勾畫，"玉器嵌套是表，心意相通是里。"

窗外忽起喧嘩，霍驍?shù)呐宓稊財嗳Т┖熷蠹?。阿蘅扯斷頸間紅線，墜著的玉帶鉤竟與刺客兵器紋路相同："此物原是一對，將軍那枚可還在？"

暗格突響，霍驍摸到半枚帶鉤時渾身劇震——斷口處赫然嵌著干枯的杜蘅草，與阿蘅腕間傷痕如出一轍。

下一章會揭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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