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。劉耀文睜開眼,白色天花板在視野里搖晃。他猛地坐起,輸液針扯出手背血珠——軍用醫(yī)療艙的顯示屏顯示他已經(jīng)昏迷了18小時。
"宋亞軒呢?"他抓住路過的醫(yī)護兵。
對方遞來平板電腦。屏幕上是全球新聞匯總:會長被引渡至國際法庭,黑龍會殘余勢力正在各國被清剿。最后一條消息讓劉耀文手指發(fā)顫——【蜂巢計劃幸存者全部蘇醒,除CY-7號】。
"李振峰在哪?"
醫(yī)護兵指向走廊盡頭。劉耀文拔掉針頭沖過去,推開門時看到李振峰正對著某種腦部掃描圖皺眉。病床上躺著宋亞軒,各種管線連接著他的太陽穴和胸口,皮膚下的金色紋路已經(jīng)褪成淡痕。
"記憶提取程序。"李振峰沒回頭,"血清清除了毒素,但也帶走了近五年記憶。"
掃描圖上,宋亞軒的海馬體像被蟲蛀過的樹葉。劉耀文想起那枚染血的警星,從口袋掏出時發(fā)現(xiàn)它正微微發(fā)燙。
"蜂巢終端還在他大腦里。"李振峰調出另一組圖像,"解毒劑激活了休眠程序,現(xiàn)在他困在自己的記憶迷宮里。"
圖像放大后,劉耀文看到宋亞軒腦神經(jīng)上閃爍的微小光點——它們排列成191027的圖案。
"怎么救他?"
"進入他的意識。"李振峰指向角落的神經(jīng)連接艙,"但風險很大,如果迷失在里面,你的大腦也會被格式化。"
劉耀文已經(jīng)脫掉病號服:"需要怎么做?"
"找到記憶錨點。"李振峰將電極貼片貼在他太陽穴,"可能是重要的人、事、物..."看到劉耀文手中的警星,"比如那個。"
連接艙關閉時,劉耀文最后看到的是李振峰欲言又止的表情。黑暗如潮水涌來,再睜眼時,他站在警校靶場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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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日灼燒著后頸。少年宋亞軒穿著訓練服站在十米外,正拆卸一把格洛克17。他的手指靈活得像在彈鋼琴,睫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。
"教官!"他突然抬頭,目光穿過劉耀文投向后方。
劉耀文轉身,看到穿教官制服的李振峰走來。少年宋亞軒眼睛亮起來的樣子像星辰初現(xiàn),那是種他從未在現(xiàn)實里見過的純粹仰慕。
場景突然扭曲?,F(xiàn)在他站在法庭旁聽席,17歲的宋亞軒正在作證臺上指認會長謀殺。少年西裝下的手腕纏著繃帶,聲音卻穩(wěn)如磐石:"我親眼看見他注射神經(jīng)毒素..."
旁聽席角落里,年輕的陳隊正在記事本上畫著什么。劉耀文湊近,看到紙上竟是法庭逃生路線圖。
記憶再次切換。暴雨中的碼頭,23歲的宋亞軒跪在血泊里,手中槍對準李振峰的后心。會長通過耳機下令:"開槍,否則你母親今晚的藥劑加倍。"
子彈擊發(fā)的瞬間,劉耀文撲上去想阻攔,卻穿透了幻影。他眼睜睜看著李振峰"倒下",而宋亞軒站在原地,任由雨水沖刷著臉龐。那表情劉耀文從未見過——不是冷酷,而是某種深不見底的悲慟。
"亞軒!"他大喊,但對方聽不見。
場景不斷快進:宋亞軒在收藏室對著熒光警員編號自殘;他在療養(yǎng)院密室克隆母親的組織樣本;他在劉耀文臥底前就調閱了全部檔案...最后定格在暴雨港口,宋亞軒舉槍瞄準會長的肩膀,唇語說的是"為了耀文"。
劉耀文突然明白了——這些不是隨機記憶,是宋亞軒預先設置的"罪證陳列"。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懺悔。
"找到錨點!"李振峰的聲音從遙遠現(xiàn)實傳來。
劉耀文奔跑在記憶迷宮里,每個轉角都是宋亞軒的某個痛苦瞬間。直到他推開一扇陌生的門——那是間簡陋的公寓,墻上貼滿劉耀文在警校的照片。年輕的宋亞軒坐在床邊,正往袖口縫入血衣碎片。
"為什么是這里?"劉耀文輕聲問。
宋亞軒突然抬頭,目光直接與他對視——這是第一個能"看見"他的記憶投影。
"因為你在這里。"宋亞軒的聲音重疊著少年與成年后的音色,"我選了最安全的錨點...關于你的記憶都藏在蜂巢碰不到的地方。"
他指向衣柜。劉耀文打開門,里面是無限延伸的照片長廊:他在食堂打瞌睡、在靶場擦槍、在畢業(yè)典禮上領獎...每張照片背面都標著日期和一句話:【今日仍值得】。
"跟我回去。"劉耀文握住他的手,觸感像握住一縷陽光,"大家都在等你。"
宋亞軒卻搖頭:"蜂巢終端還沒關閉。"他指向照片盡頭的一扇門,"會長的真正目標是激活全球潛伏的神經(jīng)毒氣裝置...密碼在我左耳的仿生耳釘里。"
門外傳來崩塌聲。記憶迷宮開始瓦解,宋亞軒的身影逐漸透明。
"拿著這個。"他將染血的警星塞回劉耀文手中,"如果我醒不來...就用它啟動EMP..."
世界碎裂成萬千光點。劉耀文在連接艙里劇烈咳嗽,手里緊攥著那枚警星——它現(xiàn)在燙得烙紅掌心。
"他腦中的蜂巢終端正在接管運動中樞!"李振峰指著屏幕上瘋狂跳動的數(shù)據(jù),"還有兩分鐘就會——"
病床上的宋亞軒突然坐起,眼睛完全變成金色。醫(yī)療設備爆出火花,他機械地轉向劉耀文,聲音是冰冷的電子音:【執(zhí)行最終指令?Y/N】
劉耀文按下警星中心的凸起。EMP沖擊波靜默地擴散,所有電子設備瞬間熄滅。黑暗中,他抱住倒下的宋亞軒,聽到一聲微弱的:
"...耀文?"
晨光透過窗簾時,宋亞軒的手指第一次主動動了動。劉耀文從陪護椅上驚醒,看到那雙琥珀色眼睛正清明地望著自己。
"191027..."宋亞軒聲音嘶啞,"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。"
劉耀文握緊他的手,發(fā)現(xiàn)無名指內側的金色數(shù)字已經(jīng)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個細小的傷疤——形狀像顆星星。
窗外,國際刑警的直升機正在降落。李振峰推門進來,手里拿著兩份文件:"會長交代了毒氣裝置的位置,但..."他神色復雜地看向宋亞軒,"他說啟動密碼只有你知道。"
宋亞軒緩慢地支起身子。陽光照在他瘦削的鎖骨上,那里浮現(xiàn)出一串新的數(shù)字——這次是經(jīng)緯度坐標。
"不是密碼。"他望向劉耀文,眼神是三年未見的柔軟,"是給你的禮物...我埋下的所有證據(jù)鏈終點。"
劉耀文突然明白了一切——宋亞軒從不是困獸,而是織網(wǎng)人。他用自己作餌,把會長、內鬼、甚至蜂巢計劃都織進了這張網(wǎng)。而現(xiàn)在,是收網(wǎng)的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