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小時協(xié)議

莫斯科的夜晚來得早，十一月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花，在紅場周圍呼嘯。亞歷克斯·卡特豎起黑色大衣的領子，將半張臉埋進羊絨圍巾里，呼出的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又消散。他站在古姆百貨商場二樓的咖啡廳窗前，看似在欣賞克里姆林宮的夜景，實則通過玻璃的反光監(jiān)視著對面建筑三樓的某個窗口。

"再來一杯咖啡。"亞歷克斯用帶有美國口音的俄語對經(jīng)過的服務生說道，手指輕輕敲擊著藏在耳中的微型接收器，"目標還在原位嗎？"

"確認，科瓦廖夫和他的客人仍在會面。"耳機里傳來搭檔莎拉·明的聲音，"但有個新情況，三點鐘方向，穿深灰大衣的男人，從二十分鐘前就在附近徘徊。"

亞歷克斯假裝整理圍巾，目光掃向右側。一個高大的斯拉夫男人站在紀念品商店前，似乎在挑選套娃，但那姿態(tài)太過警覺，肩膀的線條繃得太緊——同行。那人突然抬頭，冰藍色的眼睛穿過人群，直直對上亞歷克斯的視線。

亞歷克斯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若無其事地轉回頭，端起咖啡杯。"發(fā)現(xiàn)一只'烏鴉'，"他低聲說，用中情局對俄聯(lián)邦安全局特工的俚稱，"看起來對我們的小派對很感興趣。"

"建議撤離，"莎拉的聲音緊張起來，"你的身份不能暴露。"

"再等等，科瓦廖夫是我們的首要目標。"亞歷克斯放下杯子，余光注意到那個俄羅斯特工正朝咖啡廳走來。"該死，他過來了。"

門鈴清脆地響起。亞歷克斯的手指悄悄滑向腰間的手槍，同時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放在桌上，通過屏幕監(jiān)視身后的動靜。那個俄羅斯人——身高至少一米九，金發(fā)在腦后扎成一個小辮——徑直走向他的桌子，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。

"下午好，卡特先生。"男人用流利的英語說道，只有極輕微的俄語口音，"或者我該稱呼你為'旅行者7號'？"

亞歷克斯的血液瞬間凝固。那是他在中情局的行動代號。

"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"亞歷克斯保持著平靜的表情，右手食指已經(jīng)扣在了扳機上。

"放松，美國人。"俄羅斯人從大衣內(nèi)袋掏出一包香煙，動作緩慢以示無害，"我是聯(lián)邦安全局上校伊萬·彼得羅夫。我想我們可能在追查同一個目標。"

亞歷克斯瞇起眼睛："證明你的身份。"

伊萬嘆了口氣，從錢包抽出一張證件卡推過桌面。亞歷克斯快速掃了一眼——照片相符，鋼印看起來是真的。

"為什么FSB會對一個美國軍火商感興趣？"亞歷克斯沒有放松警惕。

"為什么CIA會對一個俄羅斯公民如此關注？"伊萬點燃香煙，深吸一口，"也許因為維克托·科瓦廖夫不只是軍火商。他在黑市上兜售的東西...比槍支危險得多。"

亞歷克斯的耳機里傳來莎拉急促的警告："亞歷克斯，科瓦廖夫的人正在清空那間辦公室，他們要轉移了！"

與此同時，伊萬的手機震動起來。他看了一眼屏幕，臉色驟變："我的線人剛剛報告，科瓦廖夫今晚有筆大交易——鈾濃縮材料，足夠造三個臟彈。"

兩人對視一秒，同時站起身。

"看來我們都被騙了，"亞歷克斯快速說道，"我的上級告訴我科瓦廖夫只是在向伊朗出售常規(guī)武器。"

"我的上司說他向美國恐怖組織出售生化武器。"伊萬的嘴角扯出一個冷笑，"顯然，我們共同的'朋友'生意范圍比想象中廣。"

雪花變得更密了，兩人匆忙穿過紅場，跟蹤科瓦廖夫的車隊。亞歷克斯注意到伊萬的步伐輕盈得像只貓，盡管身材高大卻幾乎不發(fā)出聲音。

"你的俄語很流利，"伊萬突然說，"但在'ш'和'щ'發(fā)音上還有問題。"

亞歷克斯挑眉："你在批評我的俄語，而你的特工正在跟蹤我的搭檔。"他指了指遠處一個試圖隱蔽尾隨莎拉的FSB特工。

伊萬對著衣領說了句俄語，那個特工立刻轉身離開。"滿意了？現(xiàn)在，我們合作？暫時性的？"

亞歷克斯猶豫了一瞬，但科瓦廖夫的車正駛向郊區(qū)——時間不多了。"暫時性的。"他伸出手。

伊萬握住他的手，力道大得讓亞歷克斯指節(jié)發(fā)疼。"別拖我后腿，美國人。"

"這話該我說，俄國佬。"

他們跟著車隊來到莫斯科河畔的一個廢棄倉庫區(qū)。莎拉通過耳機報告："紅外顯示里面有六個人，科瓦廖夫和五個保鏢。等等...地下層還有兩個熱源，可能是買家。"

"我們需要計劃。"亞歷克斯躲在一堆集裝箱后觀察情況。

伊萬已經(jīng)卸下手表，開始拆解。"給我九十秒黑掉他們的安保系統(tǒng)。"他從表殼內(nèi)抽出一根細如發(fā)絲的導線，接入倉庫外墻的電箱。

亞歷克斯驚訝地看著他靈巧的手指在復雜線路間穿梭。"你在FSB還學這個？"

"莫斯科國立大學，計算機科學系。"伊萬頭也不抬，"在你還在高中打橄欖球的時候。"

亞歷克斯哼了一聲："普林斯頓，國際關系與網(wǎng)絡安全雙學位。順便說，你黑錯了線路。"

伊萬停下動作，皺眉看著亞歷克斯指出的地方，然后不情愿地調整了導線位置。"...謝謝。"

隨著一聲輕微的"滴"，倉庫的警報指示燈熄滅了。

"后門，"伊萬收起工具，"科瓦廖夫認識我的臉，我需要偽裝。"

亞歷克斯從背包拿出一個偽裝用的絡腮胡和眼鏡："別弄丟了，這很貴。"

伊萬戴上偽裝，突然抓住亞歷克斯的手臂："無論我們在里面發(fā)現(xiàn)什么，記住這不是關于美國或俄羅斯，而是關于阻止核材料落入恐怖分子手中。同意？"

亞歷克斯看著那雙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銳利的藍眼睛，點了點頭："同意。"

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入倉庫。昏暗的燈光下，科瓦廖夫——一個禿頂、留著精心修剪的胡須的中年男人——正在與兩個戴頭巾的男子交談。桌上放著一個鉛制箱子。

"...最后的付款將在貨物交付后完成，"科瓦廖夫用英語說，"足夠制造五枚炸彈的鈾235，純度90%。"

亞歷克斯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。這比他們預想的嚴重得多。

伊萬做了個分散注意力的手勢，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右側。亞歷克斯點頭，向左移動。就在他們準備行動時，亞歷克斯的腳踢到了一個空罐子，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倉庫中格外刺耳。

"誰在那里？"科瓦廖夫的保鏢立刻拔出手槍。

"計劃B！"亞歷克斯大喊，同時撲向最近的掩體。槍聲瞬間響徹倉庫。

伊萬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向科瓦廖夫，但一個保鏢攔住了他。亞歷克斯看到另一個保鏢正瞄準伊萬的后背。

"小心！"亞歷克斯開火了，子彈精準地擊中那個保鏢的肩膀。伊萬回頭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復雜，然后繼續(xù)與面前的敵人搏斗。

亞歷克斯翻滾到鉛箱旁，迅速檢查內(nèi)容——確實是高濃縮鈾，足夠引發(fā)國際災難。他剛要用無線電呼叫支援，耳機里傳來莎拉驚恐的聲音："亞歷克斯，總部剛剛切斷了我們的頻道！他們說...他們說這次行動從未被批準過！"

與此同時，伊萬的通訊器也響起了俄語的通話。他的表情變得陰沉："我的上級也否認了這次行動。"

兩人背靠背站在一起，被科瓦廖夫剩下的三個保鏢包圍。

"看來我們都被出賣了。"亞歷克斯低聲說，感到伊萬堅實的后背緊貼著自己。

"典型的外交手段。"伊萬冷笑，"殺光目擊者，然后互相指責。"

科瓦廖夫的聲音從倉庫另一端傳來："殺了他們！那些材料必須在天亮前運到敘利亞！"

亞歷克斯和伊萬交換了一個眼神——無需言語的默契在瞬間達成。

"數(shù)到三？"亞歷克斯問。

"數(shù)到二。"伊萬回答，然后突然轉身開火。

接下來的兩分鐘是亞歷克斯職業(yè)生涯中最激烈的槍戰(zhàn)。當他們終于放倒最后一個保鏢時，倉庫前門突然被撞開——更多武裝分子涌入。

"后門！"伊萬抓起鉛箱，亞歷克斯掩護著他撤退。他們沖進莫斯科寒冷的夜色中，身后槍聲不斷。

在迷宮般的小巷里穿梭了二十分鐘后，他們終于甩掉了追兵。亞歷克斯靠在潮濕的磚墻上喘息，發(fā)現(xiàn)伊萬的灰色大衣上有一片深色痕跡。

"你中彈了！"

"只是擦傷。"伊萬皺眉，"我們需要決定如何處理這個。"他拍了拍鉛箱。

亞歷克斯的思緒飛轉。他們被兩國情報機構拋棄，手握足以引發(fā)國際危機的核材料，而買家仍在追殺他們。

"48小時。"伊萬突然說，"科瓦廖夫說材料要在48小時內(nèi)運到中東。這意味著我們還有時間阻止運輸。"

雪花落在伊萬金色的睫毛上，亞歷克斯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盯著看。"我們？"他問，"你是指美俄聯(lián)合行動？"

伊萬露出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個真誠微笑："我是指兩個被自己國家背叛的特工，試圖拯救世界的故事。好萊塢會愛死這個。"

亞歷克斯忍不住笑了："聽起來像部爛片。"他伸出手，"搭檔？"

伊萬握住他的手，這次力道適中："直到這次任務結束，搭檔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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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歷克斯=美

伊萬=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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