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萬籟俱寂,一輛銀輝閃耀的白色轎車劃破夜的深邃,沿著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悠然前行。這不僅是一場旅行,更似一場孤獨的探險,在這深夜的郊外曠野,唯有它,以不屈的姿態(tài),在黑暗中繪出一道光的軌跡,宛如末世圖景中,最后一名旅者的堅毅逃亡,平添了幾分蒼涼與孤寂。
然而,車內(nèi)的小世界卻與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。駕駛座上,一位男士的臉龐在忽明忽暗的儀表光線下顯得格外堅毅,他正以一種輕松詼諧的態(tài)度,應(yīng)對著后座小男孩一個接一個天馬行空的問題。那些話語,如同夜空中偶爾劃過的流星,不僅點亮了孩子的眼睛,也讓整個車廂洋溢著溫馨與歡笑,驅(qū)散了夜的寒意與孤獨。
相比之下,副駕駛座上那位美麗的女子,面容略顯凝重,眉頭輕蹙,仿佛心中藏著不為人知的憂慮,在這份難得的家庭歡樂之中,她顯得格格不入。她不言不語,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掠過的風(fēng)景,與丈夫和兒子的歡聲笑語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對比,為這段旅程添上了一抹復(fù)雜而微妙的色彩。
如此,這輛車,這三人,便在這無邊的夜色中,編織著屬于他們的,既平凡又非凡的故事。
男人知道妻子在擔(dān)心什么,輕聲安慰道:“放心吧,他們不會追上來的,再說這里不是國外,在中國,他們膽子還不會那么大?!?/p>
“但愿吧……”女人喃喃著,男人嘆了口氣,他知道妻子的擔(dān)心并不是毫無根源的,那群人的確是為達成目的,會不計一切代價的瘋子。
仲夏夜,星辰點綴著幽邃的天幕,郊區(qū)的小徑旁,草叢深處蕩漾起一陣陣悠揚的蟲鳴,那是城市霓虹之下早已絕跡的自然樂章。
男人駕駛著車,心緒不由自主地隨著這質(zhì)樸的旋律飄遠。記憶的閘門悄然開啟,帶他回到了那個純真無邪的年代——同樣是一個星光熠熠的夜晚,他與一群小伙伴,手執(zhí)簡易的紙罩子,興奮地穿梭在田野間,追逐那些在空中輕舞、散發(fā)著柔和光芒的小精靈。那是他心底最溫柔的角落,一段難以忘懷的童年記憶。那些曾照亮他童年的小小燈火,隨著歲月的流逝和環(huán)境的變遷,已漸漸淡出了他的世界,成為了一個遙遠而模糊的夢。
“寒寒,你知道螢火蟲嗎?”男人突然問道。
“我知道!爸爸,就是能發(fā)光的小蟲子,就像夜空里的星星?!蹦泻⑾駬尨鹚频幕卮鹆藛栴},“不過我只在電視里面看過,還沒有看到過真的?!?/p>
“沒事,這里是郊外,如果運氣好,我們說不定就能看見螢火蟲?!?/p>
“真的假的?”男孩臉貼在側(cè)窗玻璃,認(rèn)真看著窗外細細搜尋,“那就看運氣了,運氣好的話……”男人還沒有說完,就聽見兒子一聲驚呼,“爸爸,看我們汽車后面!好多螢火蟲!
“運氣這么好?”男人疑惑地搖下車窗,探出頭來,朝車后看去,車后面的確漂浮著十幾只光點,像墜落人間的繁星,正在快速地追上他們……
一股陰冷穿透脊背,男人本能地抬手,快速地將車窗緊閉,緊接著,腳下的油門仿佛被憤怒點燃,車速驟升,儀表盤上的數(shù)字一躍至180,疾風(fēng)在耳邊呼嘯而過。
坐在副駕駛的女人,目光緊緊鎖住身旁的男人,她從未看見過他如此嚴(yán)肅,“是他們?!蹦腥说穆曇舻统炼鴫阂?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,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。
女人的心猛地一沉,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,她顫抖著雙唇,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擠出話來:“怎么辦……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的……”話語間,無助與絕望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(fēng)的網(wǎng),將她牢牢束縛。
“那也不能束手就擒,坐以待斃啊!”男人怒吼著,聲音里夾雜著不容反駁的決絕與憤怒,如同暴風(fēng)雨前的雷鳴,震顫著狹小的車內(nèi)空間。他的眼神里,既有對未知的恐懼,也有誓死一搏的勇氣,在這生死存亡的關(guān)頭,他選擇了抗?fàn)?,而非屈服?/p>
就在剛剛,男人在看向那群光點的瞬間,就仿佛對上了一只只兇獸猙獰的眼睛——它們哪里是什么螢火蟲,分明就是一只只難掩兇光的金色瞳孔,而他們擁有者,正極速地追上他們!
“該死,還是太慢了,”男人看著窗外的后視鏡上的光點離他們越來越近,內(nèi)心愈發(fā)焦急,“這樣,婉婉,”男人看向身旁的妻子,盯著她凄美的臉龐,“我下去攔住他們,你帶著寒寒趕緊跑,不要?!?/p>
“不行!他們那么多人,你怎么可能打得過!”女人抓著他的衣袖,眼眶泛起了淚光,“好啦,婉婉,放開,你帶著寒寒走,我會回來的。”但女人仍然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,“李筱婉,我以隊長的名義,命令你,現(xiàn)在立刻馬上帶著我們的兒子走!這是命令!”男人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,回蕩在狹小的車廂內(nèi)。
“收到,”女人噙著淚,沉默好久才艱難的擠出幾個字,“隊員李筱婉,誓必完成任務(wù)……”她顫抖著手指,還是緩緩松開了緊握著的衣袖。男人轉(zhuǎn)過頭,湊上去在女人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,”放心,我不會有事的,相信我?!彼πΓS后踩下剎車,車速放慢,轎車發(fā)出一聲低沉地制動聲,穩(wěn)穩(wěn)停住。
男人打開車門躍下,女人急忙移到駕駛位上,一腳油門,車速瞬間飆升,她雙手緊握方向盤,眼中閃爍著決絕與不舍的光芒。
這一刻,車內(nèi)的空氣仿佛凝固,而車外,是未知與挑戰(zhàn)在等待。但她知道,為了他,為了他們的孩子,她必須前行。
“媽媽,爸爸去哪里?”后座的小男孩目睹了爸媽突然的變化,害怕地問了一句,“沒事,寒寒,爸爸有點事情要辦,讓我們先走,他在家里等我們。”女人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,為了兒子,在這樣蜿蜒的山路,她不能有任何的分心。
她看著前方如墨一般漆黑的夜色,愈發(fā)擔(dān)心,皓然,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,女人輕聲默念著。
男人躍出轎車,很快穩(wěn)住身形,靜靜站在公路中央,他從腰間取出一柄彎刀,刀出鞘,露出凌厲的寒光,刀身上布滿條紋。男人右手緊握刀柄,目光如炬地看著黑夜中逐漸逼近的光點。
那光點的擁有人靠近,是一個個戴著面紗,身穿著黑色斗篷的男子,他們只露出一雙眼眸,全身漆黑,出沒于黑夜,只有金色的左眼,宣告他們的到來。
男人率先發(fā)起進攻,右手的彎刀狠狠劈向最近的敵人,那個敵人沒有防備,背上狠狠地挨了一刀,哀嚎了一聲,倒在了地上。男人沒有停歇,又揮刀向旁邊一名黑衣人劈去,黑衣人反應(yīng)很快,向后躲避,男人抬腳踹在這人小腹,將他踹飛出去。但一波又一波黑衣人不斷涌來,男人終究雙拳難敵四手,被一人劃傷了手臂,男人吃痛,猛地抓住那人的手臂,將他甩向人群。為首的黑衣人抬手讓眾人停下來,他冷酷如寒冰,譏諷地看著面前仍在堅持的男子,男人全身已經(jīng)布滿血跡,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,但仍然站在原地,寸步不移。
“負隅頑抗,都給我上!”黑衣人抬手,頃刻所有黑衣人如同黑色潮水一般涌向男人。
男人站在原地,看著逼近敵人。他想起和妻子的約定,他無奈地笑笑,抱歉,他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,這個小小的約定,在此刻顯得多么困難。但他此時不能有任何的猶豫了,他必須攔住他們,他是為了讓他的妻子能帶著他們的孩子,好好地活下去,無論如何,他不能倒下,他所做的一切,是為了守護身后他深愛著的人。
男人堅定站在原地,瞬間渾身燃起熊熊烈火。他緩緩抬起彎刀,刀身上的條紋竟逐漸變?yōu)槌嗉t色,如同流淌地表溝壑中的巖漿。
他高高躍起,像初升的太陽,誓要驅(qū)散黑夜。他持刀劈下,像暴怒的雄獅撲向最后的敵人!
“靈技?炎爆!”一聲怒吼響徹黑夜,落入人群中他發(fā)出最后一擊,火焰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蔓延,此刻的他,是一團不可控制的烈火,沒有人可以逃出這片火的海洋!
女人駕駛著轎車奔馳于山路間,似要瘋狂地逃離身后如墨一般濃厚的夜色。突發(fā)的變故,丈夫的離去,無不使她難以專心。
凌晨,山間彌漫著大霧,路況逐漸變得模糊,女人內(nèi)心中的不安愈發(fā)強烈,但仍保持車速,沒有停歇。突然,她發(fā)現(xiàn)一團黑影于大霧中,正靜靜的站在道路中間,她猛踩剎車,但強大的慣性仍然讓他們向前撞去。
她看見,山路間,黑夜中,一雙金色瞳孔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……只是一瞬間,那輛白色轎車似乎撞上堅硬無比的墻,一聲巨響后,它最終的靜靜的停在路中間。
是那個黑衣人,他伸出手,用難以置信的力量擋下轎車,他左手于腰間抽出長刀,緩緩繞到駕駛室,車內(nèi)靜悄悄的,強烈地碰撞下,車內(nèi)的人似乎都已暈死,他提著長刀,打開車門,一股強風(fēng)猛地襲來,黑衣人反應(yīng)迅速,向右避開,女人背著孩子從車內(nèi)跳出,于道路的另一邊與黑衣人對峙。
“不錯不錯,反應(yīng)很迅速啊,”黑衣人看著面前背著孩子的女人,“不愧是那群瘋子里面的優(yōu)秀學(xué)生?!?/p>
“少廢話,你們影氏族人才是真的瘋子,無法無天了!你們這是視神裔者條約不存在嗎?”
“條約?”黑衣人癲狂地笑著,“一群死老頭子訂的規(guī)定罷了,我們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,居然要去保護那群沒用的普通人?!?/p>
女人把孩子放在地上,小男孩看著對面高大的身影,那人隱隱散發(fā)著殺氣,讓男孩害怕的躲在女人身后,緊緊的抓著媽媽的手。
黑衣人看見那躲在女人身后的男孩,玩味地笑了笑,“這樣,您現(xiàn)在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,只要你跟著我們走,你的孩子,我可以考慮放了他……”
“休想!”女人不再廢話,躍起,猛的提刀向黑衣人砍去,但暗處,一只銀色的箭矢襲來,扎在女人的手臂,女人瞬間無力地倒在地上,“哈哈哈,你不以為就我一人來抓你吧?”黑衣人招了招手,一群同樣著裝的黑衣人從夜色中走出,“怎么樣,我們研發(fā)的新武器好用吧?”女人倒在地上,雙眼滿是怒氣,狠狠瞪著面前靠近的敵人。
“這是我們新研發(fā)的武器,專門對付神裔,被命中的人會瞬間無力,體內(nèi)的的元素也會被全部抽取。”黑衣人說著,走到女人身邊,金色的眸子變得黯淡,緩緩蹲下,抬起了女人的下顎,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灰塵。
“這么多年了,你還是和當(dāng)年一樣,一樣的漂亮……”黑衣人吃痛,猛地起身,朝女人狠狠地踹了一腳,剛才女人竟趁他沒有注意,用僅有力氣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,“該死!”黑衣人看著手腕上清晰的牙印,漆黑的雙眸重新煥發(fā)金光,“和當(dāng)年一樣,一樣倔強,一樣不服輸?!?/p>
“報告隊長,山腰路段的男人已經(jīng)解決,請指示……”一名黑衣人從夜色中走出,向為首的男人匯報情況,躺在地上女人聞言,絕望看著他們,一顆顆晶瑩的淚滴順著女人的臉頰落在地上,擲地有聲,似落入湖面一般,泛起陣陣漣漪。
躲在另一邊的男孩害怕蹲在原地,他不明白,為什么,好好的家庭旅行會變得這樣,被壞人追殺,父親半路離開,下落不明;母親又倒在地上,難以反抗。他害怕,但仍是擔(dān)心的看著母親。
黑衣人把玩著一把黑色的匕首,黑色的刀背上刻著銀色的字符,黑衣人重新蹲在女人身邊,看著她無聲的流淚,“你可是神啊,你不知道嗎?”黑衣人將女人的身體翻轉(zhuǎn),面部朝上,她看著,黑衣人緩緩抬起黑色匕首,帶著凌厲的寒光,刀尖刺入她的胸膛,扎進她的心臟。
“你可是神啊,那位主神唯一繼承人。神,是不可以流淚的!”
她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流逝,是她的血,亦或者是她的生命,在此刻正被那把黑色匕首逐漸的抽取,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,她的視力,她的聽覺,她的一切,正逐漸不屬于她自己,她無能為力,看著死亡逐漸逼近。
黑衣人拔出匕首下端加入的試管,透明的試管中裝滿女人的血液,令人驚異的是,試管中的血液竟是藍色的,發(fā)出淡淡的藍色幽光,男人變得癲狂,與剛才那副紳士模樣截然不同。
“我得到你了,我終于得到你了!”男人高舉那發(fā)著藍色幽光的試管,像高舉視為一件世間僅有的寶物,他貪婪的目光露出,看向女人,女人已經(jīng)不省人事,黑衣人緩緩抱起女人,像抱著一件精美的玩偶,男人纖細蒼白的手指劃過女人細膩的肌膚,“我說過,你是我的,也只能是我的,”黑衣人低聲呢喃著,“可是,你怎么就不聽話呢?”他猙獰地狂笑,那恐怖的聲音,回蕩在整個山間。
“媽媽!”小男孩哭著跑出來,用盡所有力氣捶打在男人身上,“小雜種。”黑衣人戲謔地看著男孩,隨即抬腳猛的一踹,男孩整個身子倒飛出去。
“來人,把這個小雜種處理了,”黑衣人招招手,“你們留下來處理現(xiàn)場,我先回去?!?/p>
“遵命,老大?!币缓谝氯藦年幱爸酗@現(xiàn),畢恭畢敬的說道。為首的黑衣人抱著女人隨即消失于現(xiàn)場,見男人徹底離去,那名黑衣人才起身,忿忿不平地抱怨:“該死,憑什么好事全讓他占了。”
“就是,臟活累活全是我們干的,他倒好,一個人躲在后面坐享其成?!绷硪幻谝氯艘脖г怪?/p>
緊接著抱怨聲此起彼伏,“好了!”剛剛那名黑衣人呵斥道,“先完成任務(wù)吧,其他的回去再說?!?/p>
陰影中,逐漸走出十幾個黑衣人,開始收拾現(xiàn)場。那名黑衣人走到那名小男孩身旁,小男孩一動不動,像是昏死過去。黑衣人嘆口氣,掏出一柄刺刀,就在刀尖即將刺向小男孩喉間時,刀尖竟穩(wěn)穩(wěn)停在半空,任憑黑衣人怎樣使勁,都撼動不了分毫,就在黑衣人還在納之際,地上的小男孩猛的睜眼,抬手間,黑衣人連求救聲都沒有發(fā)出就飛灰湮滅,離得近的同伴發(fā)現(xiàn)異常,但同樣的,眨眼間,化作一陣粉末,散在空中。
小男孩緩緩起身,伴隨著猙獰陰森的笑聲,所有黑衣人驚起,看著逐漸向他們走來男孩,都不屑的笑了一下,但很快,他們就發(fā)現(xiàn),不管怎樣,他們的攻擊還未靠近男孩,他們就化作一堆齏粉。
他像黑夜里走來的死神,無情的收割著每一名黑衣人的生命,他每走一步,就有一名黑衣人化作粉末飄散在風(fēng)中。
很快,只剩下最后一名黑衣人,他驚恐的倒在地上,急忙掏出手槍一股腦的清空了彈夾,但男孩只是揮揮手,就像扇走蚊蟲一般,將子彈扇落在地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怪物!”黑衣人絕望的喊道,小男孩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,“我?可不是怪物?!蹦泻⑻郑谝氯藥е痼@與絕望徹底消失在世界。
陰影里,回蕩著詭異的笑聲,隨即小男孩倒在地上,像是睡著一般,他的身后,竟然慢慢浮現(xiàn)一個高大的虛影,那虛影像是從男孩身體里爬出,那虛影逐漸變得真實,他緩緩抱起男孩,將他高高舉起。男孩額頭,逐漸浮現(xiàn)藍色符文。
“你可不是怪物,你是至高無上的神!高貴的神族!沒有什么可以阻擋你,你握著絕對的權(quán)力。只要你愿意,你可以鏟除所有不順眼的事物,你就是規(guī)則,整個世界都屬于你。”
“汝降臨之時,即為七神哀悼之日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