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流動的,時間?”林寒盯著眼前的大海,它與外界并沒有一絲不同,風(fēng)從遠方來,吹動少年的發(fā)絲,但拂過海面上時,卻沒有一絲波動。它仿佛靜止在那,平滑如鏡,清晰地倒映著兩人的身影,它觸動著少年的心弦,讓林寒有種跳進去的沖動。
“如你所見,它很美麗,也很迷人,”江暮寧走到林寒身旁,緩緩蹲下,“但相應(yīng)的,美麗的面具下是你看不見的危機,”她從腰間取下一柄匕首,刀身慢慢探入水里,極為小心地用刀背挑出一根近乎透明的細線,它像一根發(fā)絲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“這是什么?”林寒好奇的想去觸碰,但江暮寧攔住了他,“這是時間線,它代表著一段時間,哪怕是再短的時間線,它所能蘊含的信息接近無窮?!?
“任何輕微的觸碰,都有可能使時間線斷開,從而影響到那段時間所發(fā)生的所有事情。” 江暮寧介紹完,便輕輕地將時間線放回水里,“像我這樣行為是絕對不正確的,以后無論怎樣,你都不能輕易去觸碰任何一段時間線,也許正是你無意之舉,極易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“在平靜的水面下,是暗流涌動。但如果僅是這樣的話,那就太過簡單了?!苯簩幤鹕恚栈刎笆?,說道:“最危險的是時間漩渦,由于底層不同方向海水涌動,交匯時,逐漸形成漩渦,將不同的時間線攪動、纏繞,最終就會斷開,就形成一個時間裂隙,我們稱之為時間漩渦。如果你不小心卷入其中,就不可能再回來,因為它會把你帶去哪,誰也不知道?!?/p>
林寒隱隱感到后怕,回想起剛開始時,自己想跳下去的沖動,林寒打了寒噤?!叭绻阆肽慷每铸垳缃^,或者是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全的戰(zhàn)地記者,我可以把你扔下去?!苯簩幇腴_玩笑的恐嚇著身旁的少年。
“誒,大可不必!”林寒連忙擺手表示拒絕。
看著少年一臉慫樣,江暮寧不由自主的笑笑。她抬起手,看了看腕表,己經(jīng)是下午14:00點?!皯?yīng)該來了?!彼止局ь^看向遠處天端,頓時眉開眼笑,喊道:“接我們的人來了,收拾好東西,準(zhǔn)備上船!”
“上船?”林寒環(huán)顧四周,啥都沒有,“哪里有船?”林寒一臉疑惑。
“誰說船一定要在水上面,”江暮寧微微一笑,看著遠處天空逐漸接近的黑影,“這船可是在天上,是不可思議的飛船!”
一聲悠遠嘹亮的輪船汽笛聲,在半空傳來,汽笛聲撕裂了潮水的絮語,那聲音像巨獸從云端蘇醒,喉管里滾出渾厚的嗡鳴,裹挾著銹蝕的金屬震顫,從云層深處轟然炸開。
林寒抬頭望去,一艘巨大的輪船竟真飄浮在半空中,正緩緩向他們駛來。很快,輪船停在離他們不遠處,船上垂下下一架白色升降梯,放在他們眼前。
“不是哥們!開玩笑吧!”林寒內(nèi)心瘋狂吶喊,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,才短短兩天,所發(fā)生的事就已經(jīng)讓林寒懷疑人生了,“你還愣著干呢,登船啊!”江暮寧已經(jīng)登上一半樓梯,朝著還在下面懷疑人生的林寒呼喊,“你再不上來,下一班要等到明天了,你要留在這里過夜嗎?”
“哦哦,來了!”林寒反應(yīng)過來,忽忙拿上行李,小跑著登上樓梯。
江暮先登上甲板,眼前出現(xiàn)一名棕色長發(fā)的中年男子,他一身深藍色的制服,身上衣物被海風(fēng)灌滿,像一面獵獵作響的旗幟。肩章上的金線已褪成暗銅色,卻仍倔強地勾勒出船長的徽記。領(lǐng)口別著一枚銀質(zhì)懷表,表鏈垂在胸前,隨著呼吸節(jié)奏叩擊著皮質(zhì)腰帶,邊緣被磨得發(fā)白。左胸口袋插著半截?zé)煻?,斗柄上刻著模糊的姓名縮寫;右口袋露出一本皺巴巴的航海日志,封皮上貼著三枚銹蝕的銅質(zhì)獎?wù)隆?/p>
“你好啊,來自遠方的神裔者,這一趟是前往大陸的航班,即將出發(fā),請耐心等待?!蹦侵心昴凶涌匆妬砣?,朝女孩紳士地鞠了一躬,極為熱情。
江暮寧認識他,眼前這位,正是擁有三十年航海經(jīng)驗的卡洛斯·德·加爾維斯船長,西班牙人,他和他的神裔者號在時間之海上漂泊近十年,主要從事運輸業(yè)務(wù)。每年學(xué)院新生,他秉持順路原則,免費護送,日復(fù)一日,風(fēng)雨兼程,被學(xué)院學(xué)生親切稱他為“永不靠岸的漂泊者”。
江暮寧心中涌起崇高的尊重,說道:“您好,卡洛斯船長,我是今年學(xué)院招生計劃安排的領(lǐng)路人,帶著一名今年新生去往學(xué)院?!苯簩幪统鲂;?,證明其身份。
“哦哦,”那位名叫卡洛斯的中年男子認真看了看江暮寧的?;眨S即微微一笑,稱贊道:“沒看出來啊,小姑娘這么優(yōu)秀,年紀輕輕就成為領(lǐng)路人,路上沒出啥麻煩吧?”
“過獎了,”江暮寧也有點不好意思,“路上倒沒出啥事,一切平安?!?/p>
兩人正交談?wù)龤g時,林寒終于登上船,行李一丟,就坐在甲板上喘著粗氣,“不是,這樓梯咋這么高啊,累死我了?!?他抬頭發(fā)現(xiàn),江暮寧身旁站著一個棕發(fā)的外國人,好奇的打量著他。
“這是?”卡洛斯船長也注意到來人,打量著眼前黑發(fā)少年,“這就是我?guī)У哪敲律?。”江暮寧連忙解釋,“哦,”卡洛斯船長點點頭,說道:“難怪體能這么差,原來是新生。 ”
看著他們嘰里呱啦說一堆,時不時地還看林寒幾眼,林寒有種莫名感覺,這兩人不能是在議論我吧?
江暮寧走到林寒跟前,向他介紹道:“這位是船長卡洛斯·德·加爾維斯,他是西班牙人,將由他送我們?nèi)ネ箨憽?/p>
話還沒有說完,江暮寧低頭一看,甲板上哪里還有林寒身影,她回過頭,卻發(fā)現(xiàn)林寒跟個二貨一樣,抓起卡洛斯船長右手瘋狂握手,嘴里還不停念著撇腳的小學(xué)生英語:“嗨嘍嗨嘍,買勒蒙椅子林寒,好耳油?”江暮寧一臉無語,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。大哥,人家是西班牙人,咋聽得懂你在說什么鬼東西。
卡洛斯船長尷尬笑笑,莫名有種被強迫的感覺,好在他以前多年航行于世界各地,閱歷豐富,英語他也耳熟文詳,多少會點?!澳莻€,同學(xué),我不會英語,你是中國人吧?我剛好會說幾句中文?!笨逅勾L居然說出幾句流暢的中文。
“誒?你會說中文?”林塞一臉震驚,“我去太厲害,必須合個影!”見林寒還想掏出手機合影留念,江暮寧趕緊上前去拉開這家伙。
“哥,咱正常一點行不行,”江暮寧微微扶額,心里不停吐槽,怎么會攤上你這個家伙?!肮瑳]事沒事,拍吧?!笨逅勾L倒十分大度,熱情地和林寒拍照合影。
“這就是現(xiàn)在中國青年嗎?果然十分熱情,不怕生?!笨逅勾L稱贊道,“啊,是的是的?!苯簩幱樣樢恍Γ睦镟止局@不純純是社交恐怖分子嗎?
“好了,既然你們都上來了,那就找個地方坐好休息,我們準(zhǔn)備就起航了。” 他神情變得重回嚴肅,從腰間取下一黑色對講機,朝對面下令:“各單位注意,各單位注意,收起升降梯,啟動設(shè)備,準(zhǔn)備出發(fā),前往大陸。” 很快升降梯緩緩上升,護欄關(guān)閉,飛船在半空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,開始返程。
“莞湖!太酷啦!”林塞站在船頭甲板上,靠著欄桿吹著海風(fēng),看著下方一望無盡的大海,情不自禁的大喊。這里面的環(huán)境很好,空氣清新,天氣明朗,海水也格外清澈,這里的污染很少,一切都保持著最美好的樣子。
頭頂傳來撲棱撲棱翅膀扇動的聲音,林寒好奇望去,一群白色的鳥類從頭頂飛過,他們在半空盤旋,時而飛遠又飛回,像于天空中嬉戲的精靈。
一只鳥脫離隊伍,飛向甲板,落在林寒一旁的欄桿上。林寒仔細地打量著它,外表與正常的海鷗一模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,它的胸前絨毛竟然呈淡藍色。它歪著頭,似也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陌生的人。
林寒從包里掏出一包餅干,拆開包裝試探著引誘它過來,它試探走過來,看著林寒手里遞來的餅干,歪著頭打量了一會,確定林寒沒有惡意,不由分說地開始啄食起來。
“這是信天翁的變種,是被元素感染了,和神族形成的原因一樣,運氣好,并沒有變成喪失自我的元素異種,“江暮寧從身后走來,靠近那只信天翁,伸手就溫柔地撫摸著它背上的羽毛,
“它不怕人嗎?”林寒驚異地看著,好奇問道。
“它不怕人,甚至?xí)鲃舆^來和你親近。” 江暮寧解釋道,示意林寒過來一起。
“這么神奇?”林寒也伸出手來撫摸著那只鳥,那只信天翁眼里只有林寒手里的餅干,絲毫不在意林寒兩人在它背上摸來摸去。
“話說,江學(xué)姐,”林寒想起最近在這個空間里發(fā)生的所有事情,一件比一件離譜。他終于還是耐不住疑惑,問道:“我們現(xiàn)在所乘坐的船,到底是怎么飛起來的?”
“其實原理很簡單,林寒你知道元素吧?”江暮寧淡淡一笑,解釋道:“源于一個元素,風(fēng),它的本質(zhì)是自由,它其中一個性質(zhì)就是上升,當(dāng)初設(shè)計者,就將船的底部結(jié)構(gòu)全部融入大量的風(fēng)元素,于是這艘船就有了漂浮的能力?!?/p>
“這是元素性質(zhì)以及元素冶煉與機械制造,兩部分專業(yè)的知識,以后你學(xué)了其中一門就會明白。”
“哦~”林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接著問道:“那江學(xué)姐,第二世界是怎樣被創(chuàng)造的呢?”
“這個嘛,據(jù)當(dāng)?shù)厝嗣窨诳谙鄠?,是他們先祖所供奉的一個神,那年神族混戰(zhàn),它為了保護它的子民和其他族的神裔,它創(chuàng)造出這片空間,躲避戰(zhàn)亂。以我們目前的能力,并不清楚他們所說神是哪一位,但能夠創(chuàng)造如此宏大的空間,它的實力不容置疑?!?
“當(dāng)?shù)厝嗣瘢俊绷趾苫髥柕溃骸澳愕囊馑际?,我們都是外來人??/p>
“對,神裔也分外族和內(nèi)族,”江暮寧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“一切要追溯到19世紀,一位名叫埃德蒙·克林夫頓·格雷的英國探險家,在家翻閱古籍時,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關(guān)于神族和第二世界的介紹,他引起濃厚的興趣,開始深入研究。他寫了許多相關(guān)報告,卻遭到許多人質(zhì)疑,他堅信自己是正確的,他耗費后半生所有時間,后來他也順利找到許多保留下來的遠古遺跡,證實了他的猜想。但很不幸,天妒英才,埃德蒙先生在一次大西洋航海途中不幸病故,但他最小的兒子尼克·格雷,繼承他父親的遺愿,正是開始調(diào)查這類事件?!?
“尼克先生是一名優(yōu)秀的史學(xué)家,地質(zhì)學(xué)家,政治,經(jīng)濟,文學(xué)等領(lǐng)域他都有所建樹。在他父親的研究報告中,他明銳地發(fā)現(xiàn),只要找到通往那個世界的入口,一切就能證明。很快,他所帶領(lǐng)探險隊終于在挪威西部一雪山山腰處,發(fā)現(xiàn)了第一扇阿格諾斯托茲之門。也很幸運,他們順利進入第二世界,剛好也是冬時令,那個入口正好處于大陸上。那一年是1920年1月12日,我們是就將它定義為新世日?!?/p>
“很快他們就發(fā)現(xiàn)大陸上的當(dāng)?shù)鼐用瘢峥讼壬鷰ьI(lǐng)著隊伍,友好地與他們溝通交流,取得當(dāng)?shù)厝嗣竦男湃?,于是往后日子,?nèi)部世界居民一直都與外面積極溝通。次年1921年,世界神靈調(diào)查組織正式成立,尼克先生被選為第一任會長。很快的,大陸被飛快開發(fā)建設(shè),第二世界煥然一新,一棟棟大樓拔地而起,城市建立,名為新世界城,外族人員與內(nèi)族居民密切往來,新世界城已成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。 ”
“至于我們的學(xué)院:盧拉迪克學(xué)院于1922年,協(xié)會成員塞繆爾·威克漢姆提出建立,于是同年9月正式建立,他也被命為第一任校長。”
那只信天翁吃完了林寒手里的餅干,于是掙脫兩人的手,梳理一下自己被摸得亂糟糟的羽毛,振動翅膀 ,又重回天空,向遠處飛去。
“看來它確實是個吃貨,吃完就跑路?!绷趾财仓暰€不由自主地順著信天翁消失的方向看去,下方,一座高樓鱗次櫛比、煥發(fā)現(xiàn)代氣息的城市出現(xiàn)在他們眼前。
“大陸南站到了!所有乘客收拾好自身行李,我們即將著陸,祝大家此行愉快!”上方廣播喇叭傳來卡洛斯船長親切的聲音。
“我們到了,”江暮寧指著下方出現(xiàn)的城市,介紹道:“這就是第二世界:米斯特里奧大陸,是屬于我們的國度?!?/p>
“這就是,新世界城……”林寒喃喃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