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小凡在早讀課鈴響前沖進教室時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座位被人動過。
課桌上攤開的數(shù)學課本扉頁上，赫然寫著"楚無塵"三個凌厲的字。她倒吸一口涼氣，"啪"地合上課本，又偷偷掀開一角確認——沒錯，是那本昨天被傳閱的滿分筆記。
"完蛋了......"
她手忙腳亂翻找自己的課本，終于在講臺邊的失物筐里發(fā)現(xiàn)了它。封面用熒光筆涂鴉的卡通頭像已經(jīng)被擦得模糊，書頁間還夾著張紙條：
「下次別在別人書上畫豬」
字跡力透紙背，最后一筆拉得很長，像某人繃緊的下頜線。
早讀課剛開始五分鐘，姜小凡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這本筆記的異常。在三角函數(shù)公式的間隙，偶爾會出現(xiàn)極小字的批注：
- *P23：食堂糖醋排骨周三供應*
- *P56：圖書館天文書區(qū)上新*
- *P102：她喜歡星星形狀的*
最后這條被反復涂改過，但透過紙背仍能辨認。姜小凡用指尖摩挲著這行字，突然聽見后門被推開的聲音。
楚無塵拎著值周生的袖章走進來，發(fā)梢還沾著晨跑后的汗水。姜小凡條件反射地把筆記塞進抽屜，卻被他精準地敲了敲桌面。
"我的書。"
全班的早讀聲詭異地低了一個八度。姜小凡低著頭遞過去，聽見自己干巴巴的聲音："我不是故意..."
話沒說完，一個牛皮紙袋落在她桌上。透過半透明的油漬能看出是食堂的煎餅果子，加了雙份薄脆——和她初一時每周三的固定早餐一樣。
"交換。"楚無塵抽走自己的筆記，"下不為例。"
煎餅的香氣引來了周圍同學的側(cè)目。姜小凡把臉藏在豎起的課本后，咬到第三口時嘗到熟悉的辣醬味——她曾經(jīng)因為加這個醬料被嗆到流淚，楚無塵當時一邊嫌棄一邊給她遞牛奶。
課本里突然滑出張便簽紙，上面是工整的時間表：
「6:30-7:00 操場東側(cè)
11:50-12:15 二樓閱覽室
16:20-17:00 化學實驗室」
姜小凡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，這是楚無塵每天的固定行程。最后用紅筆畫了個箭頭，指向今日備注：
「17:30 還書逾期費：一顆糖」
窗外飄來桂花香，她偷偷把便簽夾進了透明手機殼里。前桌的女生突然轉(zhuǎn)身借橡皮，恰好看見她通紅的耳尖。
"喲，煎餅果子？"女生促狹地眨眼，"年級第一的愛心早餐？"
姜小凡被薄脆嗆得直咳嗽，余光看見走廊上的楚無塵停下腳步。他背對著窗戶，抬手把什么東西塞進了書包側(cè)袋——隱約露出半截星星糖的包裝紙。
姜小凡盯著黑板右下角的粉筆字看了三遍，才確定自己沒出現(xiàn)幻覺。
「周四值日生：楚無塵、姜小凡」
雨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，把那個并排排列的名字暈染得有些模糊。她鬼使神神差地掏出手機，在值日表前比了個剪刀手。
"拍夠了嗎？"
清冷的聲音在耳后響起時，姜小凡手一抖，手機直接滑進講臺的粉筆槽里。楚無塵彎腰撿起來，鎖屏界面還停留在她剛剛偷拍的值日表照片上。
"我、我是拍作業(yè)！"姜小凡一把搶回手機，卻看見屏幕角落的相冊小圖里，赫然是昨天偷拍的楚無塵晨跑背影。
楚無塵的視線在屏幕上停留了0.5秒，轉(zhuǎn)身去拿黑板擦。姜小凡絕望地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耳廓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。
放學鈴響后，教室里很快空無一人。楚無塵站在窗邊擦玻璃，校服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。姜小凡磨磨蹭蹭地擦著黑板，粉筆灰撲簌簌落在她睫毛上。
"阿嚏——"
她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，再睜眼時，楚無塵已經(jīng)站在面前，手里拿著濕抹布。
"讓開。"
他抬手擦掉黑板最上方的字跡，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著雨水的潮濕撲面而來。姜小凡僵在原地，視線正好落在他隨動作起伏的喉結上。
"那個..."她絞著抹布，"要不要分工？你去倒垃圾，我拖地..."
楚無塵突然轉(zhuǎn)身，她差點撞上他的胸膛。只見他指了指黑板右下角——方才的值日名單旁邊，不知何時多了個歪歪扭拙的愛心，還用箭頭指著兩人的名字。
姜小凡的血槽瞬間空了："這這這不是我畫的！"
"哦？"楚無塵拿起粉筆，在愛心下面寫了行小字：「作案時間：17:23」
正是三分鐘前。
姜小凡急中生智，抓起板擦就要毀滅證據(jù)。楚無塵卻按住她的手腕，另一只手在愛心旁邊畫了只簡筆小豬。
"更像你。"他松開手，粉筆灰沾在姜小凡的袖口，像一小片星星。
倒垃圾的路上，姜小凡發(fā)現(xiàn)楚無塵把重得要命的廚余垃圾桶換給了自己。雨后的空氣里有桂花香，他走在前面的背影被路燈拉得很長。
"楚無塵！"她突然喊住他，"你明天早上..."
話沒說完，她踩到濕滑的落葉，整個人向前撲去。楚無塵轉(zhuǎn)身的瞬間，垃圾袋破了，香蕉皮酸奶盒撒了一地。
兩人面面相覷地站在垃圾堆里，楚無塵的球鞋上掛著片爛菜葉。姜小凡突然笑出聲，緊接著聽見一聲極輕的嘆息。
"姜小凡。"
"?。?
"你書包拉鏈開了。"
她慌忙轉(zhuǎn)身檢查，卻聽見身后傳來"咔嚓"一聲。楚無塵舉著手機，屏幕上是她站在垃圾堆里手忙腳亂的背影。
"作案證據(jù)。"他嘴角微微上揚，"一顆星星糖贖回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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