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理試卷第三頁的電路圖在姜小凡眼前扭曲成亂麻。

監(jiān)考時鐘指向10:15，胃里傳來尖銳的絞痛——她今早太緊張，只咽了兩口粥。冷汗順著背脊滑下，握筆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。

"同學？"

監(jiān)考老師的詢問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姜小凡想舉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胳膊沉重得像灌了鉛。視野邊緣泛起黑斑，她眼睜睜看著筆從指間滑落——

"砰！"

一聲巨響驚醒整個考場。楚無塵的保溫杯砸在地上，熱水濺濕了他的褲腳。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，他已經(jīng)沖到姜小凡桌前，從口袋里掏出什么塞進她手里。

"含著。"

掌心是兩片葡萄味的糖果，包裝紙上的生產(chǎn)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。姜小凡模糊想起，上次體育課低血糖時，楚無塵也遞過同樣的糖。

"怎么回事？"監(jiān)考老師快步走來。

"低血糖。"楚無塵的聲音比平時更冷，"我?guī)メt(yī)務室。"

他不由分說地扶起姜小凡，手臂穩(wěn)穩(wěn)托住她的后背。走廊的風吹散她鬢角的碎發(fā)，楚無塵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著葡萄糖的甜味飄過來。

醫(yī)務室里，校醫(yī)翻找藥箱時突然"咦"了一聲："楚同學，你上次存的葡萄糖片怎么少了這么多？"

姜小凡這才注意到藥柜第二格貼著「CW專用」的標簽。

"偶爾用。"楚無塵背對著她們調整點滴速度，白大褂的袖口卷起，露出腕上戴了多年的星星手繩——那是姜小凡小學手工課的失敗品。

校醫(yī)了然一笑："從初一存到現(xiàn)在叫'偶爾'？"

點滴瓶里的液體開始滴落時，楚無塵終于轉過身。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，姜小凡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他右眼角有顆很淡的淚痣——就像她昨晚復習時隨手畫在草稿紙上的那樣。

"閉眼休息。"他伸手覆上她的眼睛，掌心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，"考完帶你去吃拉面。"

姜小凡在黑暗中數(shù)著他的呼吸，忽然想起那張被沒收的草稿紙——原來他早就畫好了他們的未來，只是等著她一步步走近。

月考總榜前擠滿了人。

姜小凡踮著腳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尋找自己，突然被身后的人輕輕扶住肩膀——楚無塵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背后，薄荷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發(fā)頂。

"往上看。"

他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笑意。順著他的目光，姜小凡在年級前兩百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：

**第187名 姜小凡 數(shù)學：82分**

"我...及格了？"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，突然轉身抓住楚無塵的袖子，"你看到?jīng)]！82！比目標還高2分！"

楚無塵任由她拽著，嘴角微微上揚："嗯。"

人群突然騷動起來。學習委員抱著一摞作業(yè)本經(jīng)過，促狹地喊道："楚大學神居然掉到年級第五了！最后那道20分大題空白，該不會是故意——"

話沒說完就被楚無塵一個眼神凍在原地。

辦公室門口，姜小凡借口問數(shù)學題偷瞄到楚無塵的試卷——最后一道證明題確實空著，但草稿紙上滿是推導過程，最終答案被重重圈了出來：**「XF82」**

她的學號尾數(shù)正是82。

"看夠了嗎？"

楚無塵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。姜小凡手忙腳亂地藏起試卷，卻被他握住手腕。走廊的陽光透過玻璃窗，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她手背上，像振翅欲飛的蝶。

"流星雨。"他忽然說，"今晚11點，天文臺。"

姜小凡怔怔地看著他白襯衫的第二顆紐扣——那里別著一枚小小的星星徽章，正是她六歲時在少年宮弄丟的那枚。

"你一直..."

"嗯。"楚無塵松開手，把82分的試卷輕輕放進她懷里，"比你想象的更早。"

遠處傳來放學的鈴聲，驚起一群白鴿。陽光突然變得很亮，照亮他轉身時口袋里露出的一角——那張被沒收的Q版結婚照，現(xiàn)在被他小心地夾在了學生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