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雨一連下了數(shù)日,東宮的庭院里彌漫著潮濕的花香。蘇玉盈倚在窗邊的軟榻上,臉色略顯蒼白,手中捧著一盞清茶,卻只是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。
近些日子,她的孕吐愈發(fā)嚴(yán)重,幾乎是吃什么吐什么,連聞到一絲腥膻味都會反胃。謝執(zhí)看在眼里,心疼不已,索性告了幾日假,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。
“再試試這個?”謝執(zhí)端著一碟晶瑩剔透的蜜餞梅子,輕聲哄道,“大晟來的廚子剛做的,酸甜開胃,或許能壓一壓惡心?!?
蘇玉盈勉強拈了一顆含在口中,酸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,倒是讓她稍稍舒坦了些。她抬眸看向謝執(zhí),見他眉頭緊鎖,眼底盡是擔(dān)憂,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心,輕聲道:“殿下別擔(dān)心,太醫(yī)說了,再過些日子就會好的?!?
謝執(zhí)握住她的手,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腕骨,低嘆道:“你瘦了許多?!?
她笑了笑,還未開口,忽覺胃里又是一陣翻涌,連忙捂住嘴。謝執(zhí)眼疾手快,一把抄起旁邊的銀盂遞到她面前,另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。待她吐完,他親自擰了濕帕子替她擦臉,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。
蘇玉盈有些不好意思,低聲道:“殿下不必如此……”
“你是我的妻子,懷的是我的骨肉,我照顧你天經(jīng)地義?!敝x執(zhí)語氣堅定,不容反駁。
午后雨歇,天光微亮,謝執(zhí)扶著蘇玉盈到花園里散步。水榭邊的蓮池波光粼粼,幾尾錦鯉悠閑地游弋,偶爾浮出水面,蕩起一圈漣漪。
蘇玉盈靠在謝執(zhí)懷里,望著池中的游魚出神。微風(fēng)拂過,帶著蓮葉的清香,倒是讓她胸口的悶窒舒緩了些。
“累了嗎?”謝執(zhí)低聲問,“要不要坐一會兒?”
她搖搖頭,唇角微揚:“這幾日不是躺著就是坐著,難得出來走走,不想這么快回去?!?
謝執(zhí)輕笑,指尖輕輕撫過她隆起的小腹,溫聲道:“這孩子倒是乖覺,知道心疼母妃,這幾日鬧騰得少了。”
蘇玉盈垂眸,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,柔聲問:“殿下希望是兩個男孩還是兩個女孩?”
謝執(zhí)不假思索道:“女孩,像你一樣漂亮活潑。”頓了頓,他又笑道,“名字我都想好了,若是女孩,便叫子寧,謝子寧?!?
“子寧……”蘇玉盈輕聲念了一遍,眉眼彎彎,“那若是男孩呢?”
“男孩便叫昱舟,如何?”
“昱舟……舟舟,好聽。”她靠在他肩頭,笑意盈盈。
與此同時,大晟王宮內(nèi),蕭承睿正為五皇子蕭啟恒的滿月宴大擺筵席。賀蘭茗玉抱著襁褓中的嬰孩,跟在帝后身后步入大殿,眾人紛紛行禮。
蕭啟翰站在席間,目光陰沉地盯著那小小的嬰孩,心中暗忖:父皇對五皇子的重視竟絲毫不亞于蕭啟元,莫非太子之位仍有變數(shù)?
然而,沒過幾日,五皇子蕭啟恒突然早夭,緊接著,蘭昭儀被指謀害皇嗣,關(guān)入大理寺后咬舌自盡。蕭承睿震怒,下令蘭昭儀不得入皇陵,而蕭啟翰夜闖大理寺,被罰俸三月,并調(diào)至蕭承煦軍中。
一切仿佛重演,唯一不同的是,蕭啟恒至死未被立為太子。
錦州戰(zhàn)事再起,蕭承煦率軍出征。出乎意料的是,他僅用三個月便攻下錦州,捷報傳回晟京,蕭承睿卻下令陳王接替防務(wù),命蕭承煦即刻回師,且不得入城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,蕭承煦剛至城外,便被以“通敵叛國”之罪押入大理寺。蕭承軒心急如焚,四處奔走,最終尋到鄭親王蕭承禮,呈上證據(jù),證明那封通敵文書上的印鑒系偽造。
朝堂之上,蕭承禮當(dāng)眾出列,高聲道:“燕王乃國之棟梁,此案疑點重重,望陛下明察,莫寒將士之心!”
迫于朝野壓力,蕭承睿只得暫緩處置,宣布此案需徹查。
東宮內(nèi),蘇玉盈倚在謝執(zhí)懷中,聽著他講述大晟傳來的消息,神色平靜。
“蕭承煦……竟落得如此境地?!彼p聲道。
謝執(zhí)垂眸看她,指尖撫過她的發(fā)絲,低問:“可會覺得唏噓?”
她搖搖頭,唇角微揚:“前塵往事,與我再無瓜葛?!?
謝執(zhí)輕笑,將她摟得更緊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