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懷璧神色平靜,目光徐徐掃過寺院前庭的各處陳設(shè),而后與身旁的阮玥同時(shí)向寺中老僧行禮。
空弘大師捋著花白長須,聲音溫和:"兩位施主光臨敝寺,所為何事?"
溫懷璧唇角微勾,帶著幾分疏離的禮貌:"家父生前常來此處禮佛,如今去世三載,想來祭拜一番。聽聞家父曾囑咐于梅雨崖下立碑,不知大師可曾知曉?"
空弘搖頭輕嘆:"梅雨崖下確有幾處碑石,但多為歷代高僧圓寂后所立。俗人墓碑,寺中甚少。不過寺后楓林有幾處供奉閣,皆是對本寺有恩之人所立,若施主家父曾施舍重金修繕佛像或殿宇,興許在那處。"
溫懷璧微微頷首:"煩請大師帶路一觀。"
空弘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:"暮色已深,不如二位先用晚膳,歇息一晚。明日晨鐘后,老衲親自帶二位前去。"
阮玥輕輕拽了拽溫懷璧的衣袖,后者會(huì)意,沉吟道:"如此,多謝大師。"
空弘喚來小沙彌引二人去客房。行至幽靜回廊,阮玥終于忍不住湊近溫懷璧耳邊,壓低了聲音:"他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,像是看穿了什么。"
溫懷璧不動(dòng)聲色地將她扶正:"不必多慮,明日找到那塊碑,咱們便離開。"
用過齋飯,二人歇在客舍。月光如水,透過窗欞灑落在地上,斑駁如豹紋。阮玥盤腿坐在床榻上,手中把玩著一枚銅鏡。
"還是不習(xí)慣。"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,眉頭緊蹙,"明明是我的手,卻不是我的臉。"
溫懷璧坐在桌前翻閱經(jīng)書,聞言抬頭:"已經(jīng)三日了,按理說那符咒效力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消退。"
"三日?"阮玥冷笑一聲,"你怎知不是那老道士騙我們?若是符咒根本沒有時(shí)限呢?"
溫懷璧放下書卷,走到她身邊坐下:"我們既來了孤月寺,應(yīng)能尋到解法??蘸氪髱熆此茖こ#瑓s處處顯出不凡。"
阮玥嘆了口氣,將銅鏡扣在桌上:"我只希望能快些恢復(fù)原樣。這具身體太過笨重,連走路都覺得別扭。"
她抬眼看向溫懷璧,這個(gè)頂著她面容的男子,眉眼間竟透出一絲她從未在銅鏡中見過的神情,沉靜中帶著堅(jiān)毅。
"你倒是適應(yīng)良好,"阮玥哼了一聲,"連拿扇子的姿勢都學(xué)得像模像樣。"
溫懷璧微微一笑:"不過是無奈之舉。若被有心人知曉我等魂魄互換,恐怕麻煩更大。"
次日清晨,空弘領(lǐng)著二人穿過后山松林,來到一處面向山崖的開闊地,那里立著數(shù)十塊石碑,或高或矮,有的已被青苔覆蓋。
"施主要找的碑可有特征?"空弘問道。
溫懷璧環(huán)顧四周:"家父曾言,碑上刻有'心合太虛'四字。"
三人在碑林中搜尋良久,阮玥突然出聲:"在這里!"
溫懷璧快步走去,只見一塊半人高的青石碑,上面確實(shí)刻著"心合太虛"四個(gè)大字,字跡遒勁有力。碑下有一方磚石壘成的小臺(tái),上面還放著已經(jīng)干枯的香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