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上文……

顧景明差點把他扔下去："你他媽還有心情開玩笑？"

醫(yī)務室的燈亮起時，隊醫(yī)的表情證實了情況的嚴重性。他一邊給蕭鶴影注射一邊對顧景明吼道："怎么現(xiàn)在才送來？再晚五分鐘就完了！"

顧景明站在一旁，看著氧氣面罩下蕭鶴影平靜的臉。這個在領獎臺上舉止乖張的瘋子，此刻脆弱得像一尊玻璃雕塑。

"他有...心梗？"顧景明艱難地問。

"不止。"隊醫(yī)頭也不抬，"重度抑郁癥、焦慮癥、精神分裂傾向，再加上這個心臟問題。能活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奇跡。"

顧景明想起自己昨晚說的話——"靠精神病博同情"。胃里突然翻涌起一陣酸水。

一周后，蕭鶴影回到訓練基地。他走進食堂時，原本嘈雜的大廳突然安靜了幾秒。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晚的事，包括他的全部診斷結果。

張舒暢向他招手，旁邊的座位空著——那是特意留給他的。但蕭鶴影徑直走向了最角落的桌子，那里只坐著一個人：顧景明。

"謝謝。"蕭鶴影放下餐盤，聲音很輕，"為那晚的事。"

顧景明抬頭看了他一眼，又迅速低下頭繼續(xù)計算："不用。換作是條狗我也會救。"

"我知道。"蕭鶴影笑了，"所以才要謝你。"

顧景明的筆尖在紙上戳出一個洞。

接下來的日子，蕭鶴影發(fā)現(xiàn)顧景明不再找自己麻煩了。數(shù)學隊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難，經(jīng)常看到顧景明和導師在走廊盡頭激烈討論。

直到某天下午，基地廣播突然響起："請文學隊蕭鶴影同學立即到會議室。"

會議室里坐著國家隊總教練和幾位數(shù)學導師，顧景明站在窗邊，背影僵硬。

"蕭鶴影同學。"總教練推了推眼鏡，"數(shù)學隊的李明宇（數(shù)學隊的替補隊員，20歲，身高180）同學因病退役了。國際數(shù)學團體賽需要兩人組隊參賽，我們考慮..."

"我拒絕。"顧景明突然轉身，"讓一個文學院的瘋子當替補？簡直是侮辱數(shù)學！"

"顧景明！"數(shù)學導師厲聲喝止，"這是唯一的選擇！除非你愿意放棄這次比賽！"

蕭鶴影安靜地聽完，然后問："比賽在什么時候？"

"三個月后，匈牙利布達佩斯。"

"題目范圍？"

"高等代數(shù)、組合數(shù)學、數(shù)論和幾何。"導師狐疑地看著他，"你問這些干什么？"

蕭鶴影站起身，走到顧景明面前。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根帶刺的樹枝，開始一根一根地擼掉上面的尖刺，手上的血流不止。

"你干什么？"陳景明皺眉。

"幫你把刺都擺平，你能好拿。"蕭鶴影將光禿禿的樹枝遞給他，"我當你的搭檔。"

會議室鴉雀無聲。顧景明盯著那根樹枝，突然明白了什么——蕭鶴影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：我會幫你掃清障礙。

"你連微積分都沒學過吧？"顧景明聲音干澀。

"沒有。"蕭鶴影承認，"但我可以學。"

總教練嘆了口氣："蕭鶴影同學，國際數(shù)學競賽不是兒戲..."

"給我一周。"蕭鶴影打斷他，"一周后測試我，如果達不到標準，我自動退出。"

蕭鶴影的宿舍燈從此再沒在凌晨三點前熄滅過。他從最基礎的《高等數(shù)學》開始，像一臺精密的掃描儀，以驚人的速度吸收著知識。陳景明被安排做他的輔導老師，最初幾天幾乎是在咆哮中度過的。

"你連矩陣乘法都不會？這他媽是高中內(nèi)容！"

"誰教你這么證明的？邏輯漏洞比瑞士奶酪還多！"

"停下！別用你那些文學比喻來解釋數(shù)學概念！"

但到了第五天，顧景明的咆哮變成了沉默。蕭鶴影解出了一道他故意設置的超綱題目，用的是一種連教材上都沒有的簡潔方法。

"你...以前真的沒學過？"顧景明檢查著他的解題步驟。

蕭鶴影搖搖頭，眼睛因為缺乏睡眠而布滿血絲："只是把數(shù)字看成了文字。代數(shù)就是另一種語言，不是嗎？"

測試那天，所有數(shù)學導師都來了。蕭鶴影坐在桌前，面前是五道國際賽難度的題目。陳景明站在角落，指甲不自覺地摳著手心。

四小時后，蕭鶴影交卷。導師們當場批改，然后面面相覷。

"除了最后一題，全部正確。"首席導師宣布，"而且解題方法...相當獨特。"

顧景明沖過來抓起試卷，快速瀏覽著那些優(yōu)雅得近乎藝術的證明過程。最后一題蕭鶴影只寫了一半，但那一半的思路比標準答案還要精妙。

"為什么不寫完？"他質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