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不起，我第一次做……可能有點……”

說話間，卻見王權富貴已經(jīng)捏起一塊邊緣龜裂的糖糕。

陽光透過窗紙照在糕點上，能清晰看見表面蛛網(wǎng)般的裂紋和幾處可疑的焦黑，像極了被雷劈過的樹皮。

王權富貴抬眸看了眼清瞳期待的眼神——

清瞳八只眼睛都亮晶晶的，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把昨天他剛補好的那處針腳又扯開了線。

咔嚓——

清脆的碎裂聲在書房里格外刺耳，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飛走。清瞳緊張地看著王權富貴的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，又一下……王權少爺?shù)慕廾⒉豢刹斓仡澚祟?，左?cè)太陽穴有根青筋輕輕跳動。

“怎么樣？”清瞳迫不及待地湊近，鼻尖沾著一點面粉。

王權富貴一臉平靜的品嘗后，順勢端起茶盞一飲而盡：“好吃?！?/p>

清瞳：“……”(∩_∩)

…

傍晚的練武場被夕陽染成橘紅色，弟子們驚恐地看著王權富貴的劍氣四處亂竄。

原本應該筆直的劍光歪歪扭扭地劈碎了七八個木人樁，最后一道甚至把院墻上的“靜”字匾額削成了兩半。

“師兄！”小師妹大著膽子靠近，發(fā)現(xiàn)王權富貴冷白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暈，連眼尾都染上薄紅。

“師兄，你的臉好紅，是不是……累了？？？”

王權富貴收劍入鞘，呼吸比平時急促幾分。他今日束發(fā)的緞帶不知何時松了，幾縷黑發(fā)垂在頸側(cè)，發(fā)尾還沾著可疑的糖霜：“無礙。”

“可你的劍氣……”小師妹指著滿地碎木渣，其中幾塊正在詭異地冒泡，發(fā)出甜膩的焦糖味。

“……有些甜?！?/p>

“……？？？？？？？”

這句沒頭沒尾的回答讓小師妹愣在原地。而罪魁禍首已經(jīng)走遠，只是在經(jīng)過梧桐樹時突然拔劍，削下一片葉子，上面正巧落了只偷吃花蜜的蜜蜂。

…

隔日清晨，清瞳推開房門時差點踩到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。

盒蓋上用金粉寫著“江南十八味”，邊緣雕著連綿的蛛網(wǎng)紋，每處網(wǎng)眼都綴著顆米粒大小的珍珠，在晨光中瑩瑩發(fā)亮。

掀開后更是發(fā)出驚呼出聲。

玲瓏剔透的水晶糕里凍著完整的桂花，金黃油亮的杏仁酥排列成蓮花狀，棗泥餅上的蛛網(wǎng)紋與她裙擺的一模一樣……

每一樣都精致得不像食物，倒像是藝術品。

最底下壓著一張字條：

“學這個。 王權”

字跡依舊凌厲如劍鋒，但清瞳敏銳地發(fā)現(xiàn)“權”字的最后一筆有些發(fā)抖。紙角還沾著一點糖漬，在陽光下閃著微光。

不知為何，清瞳的心情突然很好。

她噗嗤笑出聲，拈起一塊杏仁酥咬下去，酥皮在齒間碎裂的聲響清脆悅耳，甜蜜的滋味頓時在舌尖化開，卻甜得恰到好處。

就像那個人一樣，表面冷硬，內(nèi)里總是藏著不動聲色的溫柔。

忽然，清瞳在食盒夾層摸到另一樣東西。是本手抄的《點心譜》，每一頁都詳細標注了注意事項。在“糖量”那一欄，被人用朱筆重重圈了出來，旁邊還批了三個力透紙背的大字：

“宜少放?！?/p>

這字跡力透紙背，最后一筆甚至戳破了紙張。

陽光透過窗欞，將清瞳笑得發(fā)顫的身影投在墻上。而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上，幾根金線系著的風鈴輕輕搖曳。這是用王權劍削出的竹片做的，下面掛著個小小的、焦黑的桂花糖糕，在晨風中一晃一晃。

糖糕上歪歪扭扭刻著“王”字，此刻正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，像極了某人無奈又縱容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