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十七分，金珉奎被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。他條件反射般從沙發(fā)上彈起來——連續(xù)三天的調(diào)查讓他累得連臥室都沒走到就睡著了。屏幕上顯示著局長的來電。

"珉奎，第二起了。"局長的聲音緊繃，"江南區(qū)Bella大廈頂層公寓，馬上過去。"

金珉奎用冷水抹了把臉，抓起皮夾克沖出門。秋夜的冷風讓他瞬間清醒，摩托車引擎的轟鳴劃破寂靜的街道。十五分鐘后，他抵達那座玻璃幕墻的豪華公寓樓，警燈將入口處照得一片血紅。

電梯直達頂層，金珉奎一出電梯就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——像是燒焦的杏仁混合著某種花香，這是什么氣味……

警戒線內(nèi)，鑒識人員已經(jīng)在忙碌。

"死者崔秀雅，42歲，Grace化妝品公司CEO。"現(xiàn)場警官遞給他一份簡報，"保姆今早來上班時發(fā)現(xiàn)的。"

金珉奎走近尸體，瞳孔驟然收縮。

崔秀雅穿著一身白色睡裙，端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中，雙手交疊放在膝上，面容安詳?shù)梅路鹬皇撬?。但最詭異的是——她的整張臉被涂成了純白色，嘴唇卻用鮮紅的口紅畫出一個夸張的微笑，跟電影里面的小丑角色一樣，令人不自覺地冒冷汗。

"像是...人偶。"金珉奎喃喃自語。

"或者傀儡。"

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。金珉奎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。全圓佑穿著深藍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風衣，手里提著那個銀色金屬箱。他的眼下有明顯的青黑，顯然也沒怎么睡。

"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1點到凌晨1點之間。"全圓佑蹲下身，戴上橡膠手套檢查尸體，"和李在勛案相同的時間段。"

金珉奎注意到死者左手腕內(nèi)側有一個細小的針孔痕跡："同樣的注射方式？"

全圓佑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用棉簽輕輕擦拭死者嘴角，然后將樣本放入試管。試管中的液體立刻變成了淡紫色。

"同樣的藥物，但劑量更大。"他站起身，環(huán)視整個房間，"兇手在進化。"

金珉奎跟著他的視線看去——豪華公寓一塵不染，沒有任何掙扎痕跡。茶幾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紅酒，旁邊是一個精致的銀色手機。

"手機檢查過了嗎？"

全圓佑已經(jīng)戴上了專用手套操作手機："密碼保護，需要一點時間。"

金珉奎走向臥室，推開半掩的門。臥室整潔得像是酒店樣板間，梳妝臺上的化妝品排列得一絲不茍，讓人不自覺感到奇怪。他的目光被床頭柜上的一個相框吸引——崔秀雅和一個年輕女孩的合影，看起來像是母女。

"女兒在國外讀書。"全圓佑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，嚇得金珉奎差點爆粗口，"你能不能別這么神出鬼沒？"

全圓佑沒理會他的抱怨，舉起手機："破解了。昨晚11:24分收到一條信息。"

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加密信息，全圓佑的手指快速滑動，幾秒鐘后，文字解密完成：

「游戲繼續(xù)。第二輪：傀儡的微笑。—J」

金珉奎的后頸汗毛倒豎："這瘋子把謀殺當成游戲了！"

"不僅如此。"全圓佑的聲音異常冷靜，"他在和我們交流。J可能是名字縮寫，也可能是代號。"

金珉奎掏出手機拍下這條信息："得查查崔秀雅和李在勛有什么聯(lián)系。"

"已經(jīng)查過了。"全圓佑調(diào)出一份電子文檔，"表面上看，兩人生活圈沒有交集。但李在勛的父親LK集團去年收購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，而崔秀雅的化妝品公司正與那家公司合作開發(fā)一種新型煙酰胺。"

金珉奎挑眉："所以是商業(yè)關聯(lián)？"

"太明顯了。"全圓佑搖頭，"兇手不會留下這么直白的線索。我們需要更深入的背景調(diào)查。"

---

回到警局，金珉奎發(fā)現(xiàn)全圓佑的工位上堆滿了陳年檔案。趁全圓佑去實驗室的間隙，他好奇地翻看了幾頁，頓時皺起眉頭——這些都是三年前他父親負責的舊案資料。

"你在干什么？"

冷冰冰的聲音嚇得金珉奎差點把文件扔出去。全圓佑站在門口，手里拿著兩份咖啡，眼神銳利如刀。

"我才要問你呢！"金珉奎回擊道，"我們手上有兩起新命案還沒破，你卻在翻這些陳年舊賬？"

全圓佑放下咖啡，一把奪回文件："你不明白其中的關聯(lián)。"

"那你就說明白?。?金珉奎提高了音量，"從第一天起你就神神秘秘的，現(xiàn)在又——"

"因為兇手在用同樣的模式作案！"全圓佑突然爆發(fā)，聲音里罕見的帶著情緒，"三年前的案子，受害者都是先收到加密信息，然后被注射藥物，尸體被擺成特定姿勢！"

金珉奎愣住了。他從未見過全圓佑如此激動，那雙總是冷靜的眼睛此刻燃燒著某種執(zhí)念。

"所以你父親...?"

"他認為兇手在傳遞某種信息，但沒人相信他，以至于案子到現(xiàn)在還沒破。"全圓佑深吸一口氣，重新戴上冷靜的面具，"后來案件被封存，他被迫辭職。"

金珉奎撓了撓頭："即便如此，我們現(xiàn)在應該集中精力在新案子上，兩條鮮活的人命莫名其妙地以這種方式死亡，我們才更要——"

"你還不明白嗎？"全圓佑的聲音低沉下來，"兇手回來了，而且這次...他在針對調(diào)查者。"

金珉奎正想追問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。接完電話，他抓起外套："崔秀雅的助理愿意談一談，我現(xiàn)在過去。"

全圓佑點頭："我去化驗新采集的樣本。"

兩人分頭行動，但金珉奎離開前注意到全圓佑悄悄將一份標著"機密"的檔案塞進了公文包。

他眉頭微皺，但想到剛剛失態(tài)的全圓佑，剛打開的嘴又緩緩閉上了。

---

GRACE化妝品公司總部，金珉奎見到了崔秀雅的私人助理樸秀妍——一個三十出頭、神情憔悴的女人。

"崔社長情緒很不正常，看起來很緊張。"樸秀妍揉著太陽穴，"特別是上周三從那個聚會回來后..."

金珉奎立刻坐直身子："什么聚會？"

"一個私人俱樂部組織的活動，叫'謎題之夜'。"樸秀妍壓低聲音，"只有收到邀請的人才能參加。崔社長說那里都是些財閥和高管子弟，身份都不一般……"

金珉奎的直覺警鈴大作："李在勛也參加過？"

樸秀妍驚訝地點頭："您怎么知道？崔社長說上次活動李公子也在場，他們還組隊解過謎題。"

"最近一次活動是什么時候？"

"上周三晚上，在江南區(qū)一個私人會所。"樸秀妍突然想起什么，"對了，崔社長回來時很生氣，說游戲變得……'太真實了'。"

金珉奎追問會所地址，但樸秀妍只知道大概位置。離開前，她猶豫地補充道："還有件事很奇怪...崔社長最近總說有人在監(jiān)視她，還特意換了臥室的窗簾，就連辦公室還有家里的監(jiān)控都拆除了。"

回警局的路上，金珉奎接到全圓佑的電話，聲音異常急促："立刻回來，我發(fā)現(xiàn)重要線索。"

當金珉奎沖進實驗室時，全圓佑正站在一塊白板前，上面貼滿了照片和圖表，還有一些手寫的筆記。

"兩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接觸過同一種稀有化合物。"全圓佑指向分子結構圖，"L-三甲基苯乙胺衍生物，這種物質(zhì)在特定波長的光下會釋放神經(jīng)毒素，讓毒素在身體里面蔓生。"

金珉奎一臉茫然："說人話行嗎？"

全圓佑嘆氣："兇手不是隨機選擇受害者的。他們都曾參與過某種需要這種物質(zhì)作為催化劑的實驗或活動，只不過還不知道是什么……"

金珉奎立刻想起樸秀妍的話："'謎題之夜'！崔秀雅的助理說兩個受害者都參加過這個私人聚會，像是個解謎游戲俱樂部。"

全圓佑的眼睛亮了起來："這就說得通了。我們需要那份參與者名單。"

"但不知道具體地點..."金珉奎撓頭，"助理只說在江南區(qū)某個私人會所。"

全圓佑已經(jīng)坐到電腦前，手指在鍵盤上飛舞："給我二十分鐘。"

金珉奎看著他專注的側臉，突然意識到這個"書呆子"的能耐遠超自己想象。他鬼使神差地問："你吃午飯了嗎？"

全圓佑注意力放在電腦屏幕上面，頭也不回："不餓。"

金珉奎翻了個白眼，拿起電話訂了兩份炸醬面。

---

傍晚時分，兩人根據(jù)全圓佑黑入的會員資料找到了"謎題之夜"的舉辦地點——家偽裝成普通茶室的私人會所。金珉奎堅持立刻前往調(diào)查，全圓佑雖然認為應該先申請搜查令，但拗不過他的固執(zhí)，只好一同前往。

"你開車。"全圓佑將車鑰匙扔給金珉奎，"我需要在路上分析一些數(shù)據(jù)。"

金珉奎驚訝地接過鑰匙："你的寶貝車竟然我開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"

全圓佑沒理他的調(diào)侃，徑直坐進副駕駛。車內(nèi)空間突然變得狹小起來，金珉奎不自然地調(diào)整座椅，聞到了全圓佑身上淡淡的苦桃香味。

金珉奎輕挑眉，沒想到他還喜歡這種甜甜的香水味，反差有點大……

路上，金珉奎打開了收音機，音樂聲立刻充滿車廂。他從后視鏡看到全圓佑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，心里暗笑，故意調(diào)大了音量。

二十分鐘后，等紅燈時金珉奎無意中瞥見全圓佑的無線耳機閃著藍光——他居然在聽音樂？出于好奇，金珉奎悄悄調(diào)低收音機音量，隱約聽到耳機里傳出的竟是同一首歌。

"哈！"金珉奎忍不住笑出聲，"你也聽'Don't Stop Me Now'？"

全圓佑迅速摘下耳機，耳尖微微發(fā)紅："只是...數(shù)據(jù)分析需要背景音。"

"得了吧，上周我才推薦過首歌給你。"金珉奎得意地咧嘴笑，"承認吧，書呆子，你就是欣賞我的品味，礙于面子不想說出來罷了。"

"閉嘴。"

全圓佑轉(zhuǎn)頭看向窗外，但金珉奎發(fā)誓，全圓佑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揚。

到了目的地附近，全圓佑突然說："停車。前面右轉(zhuǎn)有個便利店，我需要買咖啡。"他需要咖啡因清醒一下。

"我這兒有。"金珉奎從車門儲物格里拿出一罐咖啡，"備用的，知道你只喝這個牌子。"

全圓佑接過咖啡，表情有一瞬間的訝："你...記得？"全圓佑看著手里熟悉的咖啡品牌，眼神中有些意會不明。

金珉奎突然感到耳根發(fā)熱，有點不知所措，急忙轉(zhuǎn)移話題："所以計劃是什么？直接沖進去還是..."

"先觀察。"全圓佑恢復了以往的語氣，"如果這真是兇手的據(jù)點，貿(mào)然行動會打草驚蛇。"

兩人在車里監(jiān)視了半小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會所進出的人不多，但都衣著光鮮，都不是普通身份。正當他們決定靠近偵查時，金珉奎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——具泰勇，那個在俱樂部襲擊他的富二代。

"看來找對地方了。"金珉奎握緊方向盤，"接下來怎么辦？"

全圓佑沉思片刻："我們需要臥底進去查看情況，但今晚顯然不行，先回去。"

回程路上，兩人罕見地沒有爭吵，而是安靜地各自思考。金珉奎偷偷看了眼全圓佑的側臉，突然意識到這個案子已經(jīng)將他們綁在了一起——不僅是作為同事，還有某種他說不清的聯(lián)結。

當車停在警局門口時，全圓佑突然開口："關于我父親的事...不是不信任你，只是..."

"我懂。"金珉奎出人意料地平靜，"家人就是軟肋。"

全圓佑看向他，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，某種無聲的理解在彼此間流動。

"明天見，公牛先生。"全圓佑下車時輕聲說。

金珉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警局大門內(nèi)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："明天見，書呆子。"

"還有，別叫我公牛了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