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村東陳大娘送的藥。"她攪動湯勺，藥渣里浮出半片夜梟面具，"說是治離魂癥有奇效。"

我假裝昏迷，混沌之氣凝成細絲探入藥罐。當觸及罐底的青銅碎屑時，神識突然被拖入幻境——三百名劍主正在剜心取血，將弒神劍碎片熔煉成青冥界碑！

寅時的梆子剛敲過，我跟著陳大娘的影子翻進后山。她臃腫的身軀在月光下裂開，露出內(nèi)里青銅澆鑄的骨架。骨架心口嵌著塊測靈石碎片，上面跳動著司徒昭的殘魂。

"姜姑娘也來取藥？"陳大娘的頭顱突然旋轉(zhuǎn)一百八十度，銹跡斑斑的指節(jié)捏著朵并蒂蓮，"青墟秘境里的藥草最是補魂......"

我袖中的木劍突然生根發(fā)芽，藤蔓纏住青銅骨架。陳大娘卻詭笑著自爆，飛濺的銅銹在空中凝成路線圖——終點是青衫客白日站過的山巔。

山巔云霧間藏著座青銅觀星臺。當我踏上最后一級石階時，懷中的木劍應(yīng)聲碎裂。星盤上擺著七盞油燈，燈油泛著熟悉的金粉色。

"這是用你前日浣劍的溪水煉的。"青衫客的聲音從星象儀后傳來，"三百小世界，每個都有條這樣的溪流。"

他轉(zhuǎn)動星盤，蒼梧山瞬間褪去色彩。我望見無數(shù)個相似的自己在不同世界浣劍，每個阿璃脖頸都生著蓮紋。更駭人的是，所有青衫客都在此刻抬頭，右眼的魔瞳穿透時空與我對視。

阿璃的尖叫從山下傳來。我轉(zhuǎn)身欲走，卻被星盤吸住手掌。青墟界的夜空開始坍縮，星辰化作鎖鏈纏上腳踝。青衫客的玉簫挑起我下巴，簫孔里滲出黑炎：

"你猜那些村民為何叫你姜姑娘？"

記憶突然刺痛，洪荒初開時我為自己取名姜鴻。而蒼梧山的村民，本該都是鴻蒙新生的人族！

星盤在此刻映出真相：每個小世界的村民，都是弒神劍主殘魂與青銅的造物。他們每日呼喚的"姜姑娘"，實為煉化劍靈的咒言！

趕回藥廬時，阿璃正用劍穗勒緊自己的脖頸。她腳下躺著破碎的陶罐，藥渣里爬出無數(shù)青銅蠕蟲。

"阿姐...快毀掉..."她每說一個字，蓮紋就蔓延一寸，"青衫客要把我們煉成......"

劍穗突然暴起刺向我心口，卻在觸及皮膚時化作灰燼。阿璃的瞳孔完全變成蓮形，她抬手招來山風(fēng)，風(fēng)中裹挾著村民們的青銅殘肢。

"終于醒了。"她開口竟是青衫客的聲音，"這具劍鞘本尊用著甚好。"

我捏碎腕間最后一顆朝露珠時，阿璃的指尖已刺破我胸口的皮肉?；煦缰畾夤鴥羰腊籽鎳娪慷?，卻在觸及她眉心蓮紋的剎那，化作萬千青銅蠕蟲。

阿姐還是這般心軟。"她瞳孔中的青蓮急速旋轉(zhuǎn)，身后浮現(xiàn)出十二道青銅門，"當年在洪荒若肯舍我證道，何至于......"

山風(fēng)突然裹著腥甜撲面而來，那些破碎的村民殘肢在空中重組，凝成三百具刻滿夜梟圖騰的青銅劍傀。它們心口的測靈石碎片嗡嗡作響，發(fā)出的竟是碧霄仙宗收徒大典時的鐘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