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眷屬看起來像一只貓。

白色的，毛茸茸的，卻又有著紅色的眼睛。

曾經(jīng)玩游戲時沒什么感覺，來到這個世界我意識到

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，眼前的這個“貓”是一條正真的生命。

……

說實話，我有點后悔了。

還小的時候我確實吵著鬧著要養(yǎng)貓，現(xiàn)在真有了自己的寵物，還是挺麻煩的。

眷屬？

才小鼻嘎這么大，和寵物有什么區(qū)別。跟“眷屬”兩個字沾不上半點邊。

我自己都還沒有適應(yīng)這副怪物的身體。

或許照顧自己都夠嗆，更沒心思收養(yǎng)什么眷屬。

或許是因為游戲時的精神烙印，它意識到了什么，居然抬起頭，蹭了蹭我的手腕，喉嚨里發(fā)出細微的叫聲，帶著種不自知的討好。那瞬間我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：這不是代碼生成的像素塊，是會呼吸、會撒嬌的活物。

游戲最開始給了我一個蛋，孵化出了它。

它沒有母親，只有我這個主人。

【真是……】我嘖了聲，視線不由自主滑向自己垂在身側(cè)的觸手。

……

眷屬的名字是萬葉，我一直記得。

當時選擇眷屬的時候，他的立繪最像人，我以為會是人形異種，結(jié)果孵化出來卻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。

……

它很麻煩。

我不知道。

我以為我是一個沒有愛心的人，但是我鬼使神差的伸出觸手，帶著這個眷屬走了。

拖著我怪物的身體。

這副身體總讓我覺得陌生又煩躁，缺水時會蛻皮，九條觸手時常不聽使喚，完全不像可以在陸地生活的樣子。

我想去找一些水源，試圖感知水源的方向。身體里的燥熱越來越明顯，后頸的皮膚開始發(fā)緊，這是缺水的征兆。

上回蛻皮時，老舊的表層像干裂的紙一樣剝落，露出底下嫩得發(fā)疼的新肉。我疼得冒冷汗，觸手無意識地纏在一起，活像條瀕死的章魚。

……

游戲里創(chuàng)造的領(lǐng)地還在，萬幸里面有著一個水池。

我站在池邊，里面是跑來跑去的長腿沙丁魚，有些還在啃食金屬。像咬人的蟲子。

觸手垂在水里，冰涼的液體漫過吸盤的瞬間，渾身的不適都消失了大半。

長著細腿的沙丁魚在水里竄來竄去，它們的腿像螞蚱一樣，關(guān)節(jié)處泛著金屬的冷光，有些魚甚至正用尖嘴啃食池邊生銹的鐵欄桿。

整個水池都是“咯吱咯吱”的咀嚼聲。

那聲音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墻角看見的潮蟲，一群群擠在磚縫里，黑壓壓的，碰一下就會蜷成個球。

水里的動靜實在讓人頭皮發(fā)麻。 長腿沙丁魚竄來竄去，密密麻麻。銹屑混著口水一樣的黏液，看得我胃里一陣翻攪。這哪里是魚，分明是一群長著魚身的惡心蟲子。
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后背就泛起一陣涼意。

我收回了觸手。

還在緩慢的蛻皮，但在這個潮汕的環(huán)境已經(jīng)好很多了。

一條觸手無意識的爬動，觸到那些即將剝落的老皮，傳來粗糙的觸感，像在摸一張揉皺的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