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天堂的星穹檔案館里,最柔軟的那卷光帛上,用銀河星塵寫著一行燙金的銘文:“瑪利亞,生于泥壤,成于赤誠?!?/p>
凡人史書里從未記載過她的名字——直到她成為天使的那日,第一縷圣光撕裂云層時,大地才驚覺:原來最接近神跡的,從不是高坐神壇者,而是那些用一生詮釋“愛”的凡人。
瑪利亞出生在埃索斯大陸最北端的“韋德鎮(zhèn)”。
這里的冬天長過十年,松針落滿屋檐,凍土下埋著祖先的骸骨。鎮(zhèn)民以采礦為生,礦洞深處的水銀蒸氣熏得人眼睛發(fā)紅,孩子們從小學會用粗布捂住口鼻,在礦渣堆里撿值錢的碎晶石?,斃麃喌母赣H是礦工隊長,母親在井口賣熱麥餅,她的童年是黑黢黢的礦道、永遠沾著煤灰的手指,和母親縫在圍裙上的那朵褪色的金盞花。
萬能龍?zhí)?/a>瑪利亞,別總盯著云看。
十二歲那年,母親把她從礦坡上拽下來
萬能龍?zhí)?/a>云又不能當飯吃。
可瑪利亞偏要盯著云看。她總在清晨爬上后山,看晨霧如何漫過松林,看第一縷日光怎樣把云染成淡粉,再變成金紅。有時她會帶一塊干面包,放在崖邊的老橡樹下——那里住著一只斷爪的灰鴉,翅膀上有火燒過的疤痕?;银f從不啄她的手,只在她放下面包時,用沙啞的嗓音“呱”一聲,像是在道謝。
萬能龍?zhí)?/a>(奧圖)它記得你的善意。
老礦工奧圖拄著鐵鎬路過
萬能龍?zhí)?/a>(奧圖)我年輕時救過一只受傷的雪貂,后來它在暴風雪里給我引過路。
瑪利亞歪頭笑
瑪利亞那是不是說,善意會像種子一樣發(fā)芽?
奧圖沒回答。但三個月后,礦洞坍塌的消息傳來時,瑪利亞的“種子”第一次破土而出。
事故發(fā)生在深秋。連續(xù)七天的暴雨泡軟了山體,主礦道第三支脈突然垮塌,二十七個礦工被埋在地下。
瑪利亞的母親在井口撕心裂肺地喊,她的金盞花圍裙被人群擠得歪到一邊?,斃麃啍D過人群,看見礦主正指揮工人搬運炸藥——他說要炸開堵塞的通道,哪怕代價是壓死更多人。
瑪利亞不能炸!
瑪利亞撲過去抱住他的腿
瑪利亞下面的人還活著!炸藥會讓洞頂更塌!
礦主的皮靴碾過她的手背
萬能龍?zhí)?/a>(礦主)小丫頭懂什么?耽誤一天損失五百枚金幣!
鮮血從瑪利亞指縫滲出,她卻笑了。她想起奧圖爺爺說過,礦洞深處有暗河,順著水流聲能找到被困者。她掙脫礦主,往礦洞方向跑。
萬能龍?zhí)?/a>瑪利亞!回來!
母親的尖叫被雷聲吞沒。
礦洞入口還在漏雨,瑪利亞摸著濕滑的巖壁往里挪。礦燈只剩三盞,她把燈分給兩個聞訊趕來的礦工
瑪利亞跟我來,聽水聲!
水流聲越來越清晰。他們在齊膝深的冷水里跋涉了兩小時,終于聽見微弱的敲擊聲——是礦工用鐵鎬敲擊巖層求救。
瑪利亞這邊!
瑪利亞趴在地上,用手扒開碎石。泥土混著血水滲進指甲縫,她的膝蓋磨破了,可她不敢停。當?shù)谝粋€礦工被拉出來時,對方哭著喊
萬能龍?zhí)?/a>還有五個……在最里面的夾層……
雨停時,他們救出了十七個人?,斃麃啺c坐在地上,看著救援隊伍抬走最后一名傷員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裙角沾著一片金盞花瓣——是從母親圍裙上扯下來的。
那天夜里,她在臨時搭建的醫(yī)療棚里照顧傷員。斷腿的老礦工攥著她的手說
萬能龍?zhí)?/a>(老礦工)丫頭,你讓我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……那時我也想救人,可后來……
他嘆了口氣
萬能龍?zhí)?/a>(老礦工)善意太容易被碾碎了。
瑪利亞搖頭
瑪利亞可今天我們沒讓它碎。
棚外,灰鴉落在她的肩頭。這一次,它沒有叫,只是用喙輕輕碰了碰她滲血的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