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岬鎮(zhèn)的教堂建在斷崖最尖端,像根被上帝隨手插進霧海的銹骨。哥特式尖頂的銅飾早被海風蝕成暗綠色,十字架頂端掛著半截被腐蝕的鯨魚骨——那是漁民們所謂的“海神信物”。佩蘿踩著青石板臺階往上走,鞋跟磕出的聲響在空蕩的廣場回蕩,驚飛了棲在鐘樓上的海鳥。
橡木大門上的銅釘結著鹽垢,推開門時發(fā)出垂死的呻吟。圣壇前的蠟燭仍在燃燒,蠟淚堆成詭異的螺旋,仔細看竟是逆位的五芒星——每一滴蠟油都凝固著某種怨毒的儀式感。唱詩班的童聲就是這時響起的,六個穿漿洗得發(fā)白的長袍孩子從側廊走出,袍角沾著暗褐色的污漬,像干涸的血。他們的臉藏在兜帽陰影里,直到走到佩蘿面前才抬起頭——眼眶里沒有瞳孔,只有兩團渾濁的灰翳,像浸在水里的爛棉絮。
萬能龍?zhí)?/a>(孩子)外……來者?
領頭的孩子開口,聲音像用砂紙磨過的瓷碗
萬能龍?zhí)?/a>(孩子)牧師在地下室等你。
佩蘿的目光掃過他們攥在袖口的手——那些手指細得像蘆葦,指甲縫里塞著黑色的泥垢。她剛要說話,孩子們突然齊刷刷轉過身,白袍下擺掃過地面,留下一道黏膩的水痕,消失在側廊的黑暗里。
地下室的入口藏在懺悔室后方的壁畫后面。佩蘿用匕首挑開褪色的圣母像,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。鎖孔里塞著半塊曬干的魚鰓,棕褐色的鰓絲還沾著海鹽的結晶,湊近能聞到刺鼻的腐腥味。她用匕首尖撬動鎖舌,“吱呀”一聲,門軸轉動時帶出一股潮濕的風,裹著霉味、魚腥味,還有某種說不上來的甜膩氣息——像爛在海底的水果。
地下室的空間比想象中狹小,墻壁上爬滿發(fā)光的黏液。那些黏液呈乳白色,半透明,能看見里面無數細小的生物在蠕動——像線蟲,卻沒有眼睛,身體一端長著細小的吸盤,正順著墻壁上的刻痕緩慢爬行。佩蘿用匕首挑了一點黏液,指尖剛碰到,那東西就像活物般縮了一下,接著猛地纏住她的指尖,往皮膚里鉆。
佩蘿操。
她罵了一句,用力甩開,黏液卻已滲進指縫,帶著灼熱的刺痛。
石墻中央嵌著一塊黑曜石板,足有桌面那么大。表面刻滿密密麻麻的凹痕,不是文字,更像某種生物的表皮紋理——深色的凹痕里滲著褐色黏液,湊近能聽見細微的“滋滋”聲,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呼吸。
佩蘿掏出言靈石,指尖剛碰到石板,一股尖銳的刺痛從指尖竄進脊椎。言靈石瞬間發(fā)燙,像塊燒紅的鐵,那些凹痕突然開始“流動”,重組出一行行她能看懂的文字——不是現代語,是古埃蘭文的變種,夾雜著某種海洋生物的基因序列。
佩蘿這是什么?
佩蘿扶額,感覺神情有些恍惚
佩蘿這難道是....不對.....
一段記憶突然涌入腦海,像被人硬塞進一塊浸滿海水的海綿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