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簽字吧，陳小姐，我們好聚好散?！?/p>

坐在我對面的男人，西裝革履，金絲眼鏡壓在鼻梁上，斯文敗類樣。他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(xié)議書推到我面前，文件滑過桌面發(fā)出的輕微摩擦聲，像是一把刀割在我心上。

我抬眼，眼底是掩飾不住的疲憊。誰能想到，這曾經(jīng)是我最期待的一刻，卻在此刻變得如此令人心力交瘁。

「好聚好散？」我輕笑一聲，聲音帶著沙啞，「陸總這話說得倒是輕巧。當初為了應(yīng)付董事會，拉我一個籍籍無名的設(shè)計師做陸太太的是你；如今公司危機解除，就要過河拆橋的也是你。陸總的字典里，似乎只有‘利用’二字。」

陸聞舟皺了皺眉，似乎不太喜歡我這種尖銳的語氣。「陳小姐，我們之間的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。現(xiàn)在協(xié)議時間到了，好聚好散對你我都好。我已經(jīng)按照協(xié)議約定，給了你足夠的回報?！?/p>

“足夠的回報”？我看著協(xié)議書上那串長長的數(shù)字，諷刺地扯了扯嘴角。金錢的確是重要的，但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?？涩F(xiàn)在說這些，似乎也毫無意義了。

我拿起筆，指尖微顫，最終還是在乙方簽名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：陳安。

字跡有些潦草，像我此刻混亂的心情。

簽字，我將協(xié)議書推回去，沒有多看陸聞舟一眼，起身就要離開。

「等等?！龟懧勚劢凶∥摇?/p>

我頓住腳步，背對著他，等著他發(fā)話。

「你最近那個設(shè)計作品，聽說在國際上拿了獎？」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。

我心里一刺。這個作品，是我在無數(shù)個失眠的夜晚，將所有情緒都傾注其中成的。其中的靈感，來源于我們那段荒唐卻又真實的“婚姻”生活?，F(xiàn)在它獲獎了，而我們的婚姻卻走到了盡頭。

「陸總的消息倒是靈通?！刮业貞?yīng)。

「恭喜。」他說了兩個字，然后就沒有了聲音。

我沒有回答，徑直走出了會議室。

離開陸氏大樓，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。我抬頭望天，試圖將眼中的濕意逼回去。結(jié)束了，一切都結(jié)束了。這場為期一年的協(xié)議婚姻，終于畫上了句號。

想起一年前，我還是個剛畢業(yè)沒多久、 草莓 在生存邊緣的小設(shè)計師。陸氏集團，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存在。而陸聞舟，更是只在財經(jīng)雜志上見過的人物。

他突然找到我，開出的條件足以讓我脫離窘迫的生活，甚至能支持我出國進修深造。唯一的條件，就是讓我扮演他的妻子，為期一年。理由是陸氏集團當時面臨一場危機，陸聞舟需要一個穩(wěn)定已婚的形象來安撫董事會和投資者。而我，因為與他早逝的未婚妻有幾分相似，成為了他眼中最合適的“替代品”。

替代品。多么刺耳的詞匯。

但那時候的我，為了夢想，為了能有更好的發(fā)展機會，還是心一橫答應(yīng)了。

協(xié)議婚姻的生活，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難熬。陸聞舟雖然清冷寡言，但并不是個難相處的人。他給了我足夠的尊重和自由，我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室友，或者，更像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取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