諾頓·坎貝爾從病床上驚醒時,窗外的雨正下得像礦井滲水。
他下意識摸向枕下的地質(zhì)錘,卻觸到一塊冰涼的東西——黃鐵礦,表面結(jié)著細密的霜。病房的鏡子蒙著水霧,上面歪歪扭扭寫著「3:19 AM」,正是他的生日數(shù)字。
“咳...咳咳...”
血沫濺在床單上,像氧化鐵的紅斑。
諾頓用袖口去擦,卻聽見"咔嗒"一聲——床頭柜的抽屜自己滑開了。里面擺著支融化的黃油雪糕,包裝紙上皺巴巴的還沾著煤灰,像是被誰攥在手里很久
“你再不吃就要化了?!?/p>
聲音從背后貼上來,冷得像礦洞深處的風(fēng)。諾頓猛地轉(zhuǎn)身,愚人金正倒掛在病房天花板上,頭發(fā)垂下來掃過他的鼻尖,發(fā)梢滴落的銀砂在床單上燙出小洞。
“滾出去。”
諾頓抓起輸液的鐵架,“上次的爆炸...”
“——讓你成了唯一的幸存者,多浪漫呀?!庇奕私疠p巧地翻身落地,左眼的銀白在黑暗中瑩瑩發(fā)亮。
他忽然湊近,鼻尖幾乎貼上諾頓的傷疤:
“但你在病夢里喊了十七次那群工友的名字?!?/p>
記憶突然尖銳地刺入——工友們手上的地圖,在氣浪中燒成蝴蝶般的灰燼。諾頓的指甲陷進掌心:
“他們活該...”
“當(dāng)然~”
愚人金哼著走調(diào)的歌謠,從口袋里倒出幾顆玻璃珠,
“老湯姆女兒的玩具,我?guī)湍銚旎貋砹??!?/p>
珠子在月光下泛著血絲般的裂紋,
“要捏碎它們嗎?就像他們碾碎你的尊嚴...”
諾頓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按向窗戶。玻璃震響間,他看清對方右眼里浮動的畫面:二十歲生日那夜,工友們將他的手狠狠的踩在腳底下。
“恨意很美味吧?”
被扼住咽喉的愚人金還在笑,嘴角裂開至耳根,露出石英結(jié)晶般的牙齒,“但你知道嗎?”他忽然舔上諾頓的手腕,
“那些欺負你的工友...現(xiàn)在正埋在礦道里當(dāng)支架呢?!?/p>
冰涼的觸感蛇行而上,引得諾頓顫栗。愚人金趁機掙脫,將融化的雪糕抹在他唇上:
“嘗嘗看?比回憶甜多了。”
甜膩過頭的奶油味混著血腥氣在口腔炸開。諾頓劇烈咳嗽起來。
“哎呀,不好意思啦?!?/p>
愚人金用腳尖撥弄著那攤奶油,突然露出天真的表情,
“對了!我?guī)Я硕Y物~”
他從胸腔里掏出生銹的懷表表盤上的裂痕拼成「3.19」的形狀——正是諾頓父親被工頭搶走的那只。
“要聽聽嗎?”
愚人金把表貼在諾頓耳邊,
“父親在最后時刻...喊的是我們的名字哦?!?/p>
走廊突然傳來護士的腳步聲。愚人金的身影如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開始閃爍,最后消失前,他把黃油雪糕塞進諾頓病號服口袋:
“下次帶你去個好地方...”
融化的奶油滲進繃帶,諾頓摸到口袋里多了一把鑰匙——上面掛著一顆小小的黃鐵礦
病床下的陰影里,銀發(fā)正如菌絲般蔓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