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將霓虹燈牌澆成流動的腥紅色。

林隅抹了把糊住視線的雨水，黑色帆布鞋碾過巷口破碎的玻璃酒瓶。身后追逐聲在雨幕里織成密網(wǎng)，他閃身鉆進"暗涌"酒吧后巷，指尖在銹蝕的消防梯上蹭出三道血痕。

地下室通風管傳來謾罵聲。

"顧先生要的東西，掘地三尺也得翻出來！"

林隅將U盤塞進生銹的管道夾層，金屬涼意刺得掌心傷口一顫。三天前他在這間酒窖發(fā)現(xiàn)成箱貼著海鮮標簽的現(xiàn)金，此刻斑駁墻面上還殘留著拖拽貨箱的泥印。

"在這兒！"

三個黑衣打手堵住出口，指虎在應急燈下泛著青灰。林隅倒退著撞上橡木酒桶，后腰抵住某個尖銳凸起——是把開牡蠣的銀刀。

刀疤臉扯下他胸牌砸在地上："顧氏養(yǎng)條狗都比你懂事。"

金屬牌"林隅"二字濺上泥水時，他突然旋身劈開酒桶。陳年威士忌如琥珀瀑布傾瀉，濃烈酒氣中寒光乍現(xiàn)，銀刀已沒入刀疤臉大腿動脈。

警報聲響徹走廊，林隅踩著染血的高腳凳縱身躍上通風管道。金屬板在掌心刮出更多傷口，他卻想起ICU病房里跳動的呼吸機，養(yǎng)母插滿管子的手曾為他縫補校服上被混混扯破的裂口。

二樓VIP室的單向玻璃映出修羅場。

顧沉晃著加冰的波本威士忌，看監(jiān)控屏里狼狽逃竄的獵物撞翻整排龍舌蘭酒架。琥珀色酒液順著青年滾動的喉結滑進領口，在他握著碎酒瓶刺向追兵時，顧沉突然捏碎了冰球。

"第三次。"

當林隅撞開安全通道的瞬間，雪松香混著硝煙味堵住所有去路。勃朗寧M1911精準卡進他齒關，持槍人袖扣上的龍紋在暗處泛著血光。

"上周潑我的那杯血腥瑪麗，"顧沉用槍管描摹他顫抖的唇線，"用的是第7號酒柜的辣椒醬？"

林隅屈膝頂向?qū)Ψ礁共康膭幼鞅惠p易化解，腕骨反剪時聽見紐扣崩落的脆響。濕透的白襯衫緊貼腰線，顧沉忽然嗅到他頸側若有似無的廣藿香——和自己五年前在金三角遇襲時，那支神秘狙擊槍槍膛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頂樓套房的水晶燈刺痛瞳孔。

林隅被銬在黃銅床柱上，看顧沉慢條斯理擦拭那把勃朗寧。鱷魚皮靴尖碾過他膝蓋淤青："U盤密碼是你的三圍，還是..."靴跟突然抵住他尾椎，"養(yǎng)母的住院編號？"

警報器突然尖叫，監(jiān)控屏彈出病房畫面。林隅瞳孔驟縮——本該昏迷的養(yǎng)母正被黑衣人摘下氧氣面罩！他發(fā)瘋般扯動鐐銬，鮮血順著踝骨染紅波斯地毯："你他媽敢動她！"

顧沉鉗住他下頜逼向落地窗，二十層高空下是穿梭的車河："現(xiàn)在每棟大樓的LED屏都在播放你偷渡藥品的畫面。"他按下遙控器，城市燈光驟然變成林隅潛入藥庫的監(jiān)控錄像，"猜猜警察到ICU快，還是拔管快？"

林隅突然笑出淚來。他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陳年彈痕："顧先生，您五年前在金三角被七支步槍圍剿時，怎么沒現(xiàn)在威風？"

顧沉眼神驟變。那個雨夜救他的狙擊手在千米外一槍擊穿敵人眉心，等他追到狙擊點，只在巖石縫里找到半枚染血的顧氏家徽。

床柱轟然斷裂，林隅被掐著脖子按在落地窗上。暴雨在身后織成銀色牢籠，顧沉咬著他耳垂冷笑："原來我的救命恩人，喜歡玩農(nóng)夫與蛇。"

極光大廈的LED屏突然全部黑屏，轉而出現(xiàn)顧氏地下錢莊的賬目流水。林隅在窒息中舉起染血的掌心——那里攥著從顧沉領口扯下的龍紋袖扣，內(nèi)側微型投影儀還在閃爍。

"咳咳...您該換個防竊聽裁縫了。"

顧沉怒極反笑，扯開領帶捆住他滲血的手腕。當犬齒刺入彈痕的瞬間，頂樓突然斷電，林隅趁機撞開應急出口。他在安全通道狂奔，卻聽見身后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，如同五年前那個狙擊手收槍離去的從容節(jié)奏。

消防通道盡頭亮著"手術中"的紅燈。

林隅撞開安全門時愣在原地——養(yǎng)母的病房竟與顧氏私立醫(yī)院頂層相連！顧沉的聲音從身后陰影傳來："這座空中連廊，剛好夠你看清她心電監(jiān)護儀的最后一次波動。"

暴雨拍打著鋼化玻璃，林隅在絕望中摸到后腰的銀刀。他忽然轉身將刀刃抵住自己頸動脈："顧先生，賭賭是您的槍快，還是我的葬禮來得快？"

鮮血順著刀刃蜿蜒成蛇，顧沉在雷聲中看清青年眼底破碎的光——和五年前狙擊鏡里那雙眼睛驚人地重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