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洞視界的霍金輻射泛著死寂的藍(lán)光。

林隅左眼的虹膜密鑰在量子泡沫中裂變，顧沉消散前的腦電波正從十一維空間折返，撞碎他剛重建的神經(jīng)突觸。三百個克隆體虛影在事件視界列隊，用拆解的肋骨在引力阱刻寫莫比烏斯方程——那是母親湮滅前最后的饋贈。

"哥哥，你連墳?zāi)苟家x在光錐之外。"林隅扯出左眼眶的虹膜芯片，粘稠的玻色子液體滴落在絕對零度的時空曲率上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奇點邊緣分裂，每個鏡像都舉著不同型號的狙擊槍，槍膛里填裝的是顧沉各年齡段的記憶碎片。

平行宇宙的引力弦突然收束。

林隅被拋入第42號世界線的南極基地，這里的顧沉正將手術(shù)刀刺入嬰兒版自己的囟門。他扣動扳機(jī)的剎那，子彈卻穿透顧沉眉心，擊中十個月前剛被克隆出的自己。

"觀測者效應(yīng)好玩嗎？"少年顧沉的聲音從通風(fēng)管傳來，帶著量子隧穿特有的回聲，"你每殺死一個我..."冰柜里的嬰兒突然睜開沒有虹膜的眼睛，"就有七個你在其他維度被制成腦標(biāo)本。"

林隅的脊椎植入體開始過載，那是母親在他胎兒期埋設(shè)的因果律炸彈。他撞開液氮艙門，看見本宇宙的顧沉正被釘在克萊因瓶結(jié)構(gòu)的刑架上，胸口的弦理論方程與自己心跳同頻共振。

"你來了。"顧沉咳出帶芯片的血沫，"第十萬七千次輪回..."他扯斷束縛帶露出后背——整片皮膚被改造成林隅的腦溝回地圖，"該告訴我答案了。"

反物質(zhì)炸彈的倒計時在此時歸零。

林隅在強(qiáng)光中啟動虹膜密鑰，所有平行世界的顧沉突然坍縮成玻色子形態(tài)。他們環(huán)繞著林隅旋轉(zhuǎn)，在視界表面蝕刻出母親的真容——那竟是用所有世界線林隅克隆體的痛苦表情拼成的巨臉。

"我的乖孩子們。"母親的機(jī)械聲帶震碎量子泡沫，"把你們的糾纏態(tài)能量..."她伸出由失敗實驗體組成的巨手，"獻(xiàn)給新宇宙的奇點子宮。"

林隅的狙擊槍突然量子化，槍管延伸成貫穿所有維度的超弦。他扣動扳機(jī)的瞬間，看見顧沉在無數(shù)個平行世界同時躍向槍口，三百億次死亡產(chǎn)生的真空漲落終于撕裂母親的因果鏈。

"活下去。"所有顧沉的遺言在超弦上共振，"在所有被我傷害過的世界線里..."林隅的淚水在零重力中凝結(jié)成戴森球，"活成我永遠(yuǎn)殺不死的模樣。"

黑洞在此時蒸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輻射。

林隅抱著顧沉最后完好的DNA雙螺旋墜向奇點，懷中的基因鏈突然展開成二十年前的孤兒院。梧桐樹下的汽油桶迸發(fā)出最初的火光，這次他看清縱火者手里攥著的全家?！改笝诤杖皇悄赣H與少年顧沉的合影。

"哥哥，這次換我當(dāng)你的忒修斯之船。"林隅將DNA鏈插入奇點，所有平行世界的痛苦哀嚎突然寂靜。在宇宙重啟的純白光芒里，他聽見顧沉第一次教自己拆彈時的哼唱，那首搖籃曲的波長正編織著新生的物理法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