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(jìn)來時(shí),許星河醒了。
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一時(shí)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。陌生的天花板,陌生的床單觸感,還有窗外隱約的鳥鳴——不是宿舍。
記憶慢慢回籠。程渝家。他搬進(jìn)來了。
床頭柜上的手機(jī)顯示早上七點(diǎn)十五分,比平時(shí)醒得早。許星河揉了揉眼睛,起身拉開窗簾。陽光瞬間傾瀉而入,照亮了整個房間。窗外是修剪整齊的庭院,遠(yuǎn)處山巒起伏,晨霧繚繞。
他深吸一口氣,空氣里帶著草木的清香。
洗漱完畢下樓時(shí),陳叔正在廚房忙碌,香味飄滿整個一樓。
“許少爺醒啦?”陳叔笑瞇瞇地招呼他,“早餐馬上好,少爺在琴房?!?/p>
許星河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我去叫他?!?/p>
琴房在三樓,門虛掩著。許星河輕輕推開門,琴聲如流水般傾瀉而出。程渝背對著門口,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,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,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。
許星河站在門口,沒有打擾。這首曲子他沒聽過,旋律時(shí)而激昂,時(shí)而溫柔,像在講述一個故事。
最后一個音符落下,程渝的手指停在琴鍵上,余音繞梁。
“好聽?!痹S星河輕聲說。
程渝回頭,晨光給他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:“醒了?”
“嗯?!痹S星河走進(jìn)琴房,“這是什么曲子?”
“即興的?!背逃搴仙锨偕w,“剛想到的?!?/p>
許星河驚訝地看著他:“你創(chuàng)作的?”
程渝“嗯”了一聲,站起身:“早餐好了?”
“陳叔在準(zhǔn)備。”許星河忍不住追問,“曲子有名字嗎?”
程渝走到他面前,目光落在他臉上:“《晨光》?!?/p>
許星河的心跳漏了一拍:“為什么叫這個?”
程渝伸手,輕輕拂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:“因?yàn)榭吹侥愕臅r(shí)候想到的。”
這句話像一顆糖,在許星河心里化開,甜得他耳根發(fā)熱。
“下去吃飯吧?!背逃遄匀坏貭科鹚氖?。
許星河任由他牽著,兩人一前一后下樓。程渝的手很暖,掌心有練琴留下的薄繭,觸感熟悉又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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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餐是中式風(fēng)格,清粥小菜,還有陳叔親手包的灌湯包。年糕蹲在餐桌旁,眼巴巴地看著許星河夾起一個包子。
“不能吃?!痹S星河戳了戳它的腦袋,“有調(diào)料?!?/p>
年糕“喵”了一聲,轉(zhuǎn)而看向程渝,故技重施。
程渝面無表情地看了它一眼:“不行。”
年糕的耳朵耷拉下來,灰溜溜地走開了。
許星河忍不住笑出聲:“它倒是很會看臉色?!?/p>
程渝給他夾了個小籠包:“隨主人?!?/p>
許星河差點(diǎn)被豆?jié){嗆到: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程渝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:“沒什么?!?/p>
陳叔在一旁笑而不語,給兩人各添了一碗粥。
“今天有什么安排?”許星河轉(zhuǎn)移話題。
程渝看了看表:“先去市場,然后……”他頓了頓,“你想看電影嗎?”
許星河筷子一頓:“看電影?”
“嗯,新上映的?!背逃宓恼Z氣很隨意,仿佛只是提議去散步,“如果你不想……”
“想?!痹S星河打斷他,“我想看。”
程渝的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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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場比想象中熱鬧。
程渝推著購物車,許星河走在旁邊,兩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。蔬菜區(qū)、水果區(qū)、海鮮區(qū)……許星河每到一個攤位前都要停下來看看,像個好奇的孩子。
“你喜歡吃魚嗎?”許星河指著水箱里游動的鱸魚。
程渝點(diǎn)頭:“可以。”
“那買一條?”
“嗯?!?/p>
賣魚的大媽利落地?fù)破鹨粭l,稱重裝袋,笑瞇瞇地看著兩人:“小伙子們自己做飯啊?”
許星河點(diǎn)頭:“嗯,家里有人會做。”
他說“家里”時(shí),程渝看了他一眼,眼神柔和。
購物車漸漸裝滿,青菜、水果、魚肉、調(diào)料……許星河還挑了一盒草莓,鮮紅飽滿,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。
“你會做飯?”回去的路上,許星河好奇地問。
程渝推著購物車,避開迎面而來的人群:“會一點(diǎn)?!?/p>
“跟誰學(xué)的?”
“陳叔。”程渝頓了頓,“小時(shí)候經(jīng)??此鲲垺!?/p>
許星河想起程渝很少提起的童年:“你小時(shí)候……經(jīng)常一個人在家?”
程渝“嗯”了一聲:“父親很忙?!?/p>
許星河沒再追問,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:“以后有我陪你?!?/p>
程渝的腳步頓了一下,隨即握住了他的手:“嗯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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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是下午場的,一部懸疑片,觀眾不多。他們坐在后排角落,四周昏暗,只有銀幕的光忽明忽暗。
許星河本來對劇情很感興趣,但程渝的存在感太強(qiáng)——他的氣息,他的溫度,還有偶爾擦過的手臂,都讓許星河無法集中注意力。
“專心?!背逃逋蝗粶惖剿?,低聲說。
溫?zé)岬臍庀⒎鬟^耳廓,許星河渾身一僵:“……我很專心?!?/p>
程渝輕笑:“兇手是那個醫(yī)生?!?/p>
“喂!”許星河瞪他,“別劇透。”
程渝聳聳肩,不再說話,但嘴角一直微微上揚(yáng)。
電影散場時(shí),天已經(jīng)黑了。他們沿著商業(yè)街慢慢走,路燈一盞盞亮起,照亮歸途。
“晚飯?jiān)谕饷娉??”程渝問?/p>
許星河看了看手里提著的購物袋:“還是回去吧,食材別浪費(fèi)了。”
程渝點(diǎn)頭:“好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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廚房里,程渝系上圍裙,動作熟練地處理食材。許星河想幫忙,卻被趕了出來。
“等著吃就行。”程渝頭也不抬地說。
許星河靠在門框上:“我想學(xué)。”
程渝停下手中的刀,看了他一眼:“真想學(xué)?”
“嗯。”
程渝招手讓他過來:“切菜會嗎?”
許星河老實(shí)搖頭:“不會?!?/p>
“我教你?!?/p>
程渝站在他身后,手把手教他握刀的姿勢。他的胸膛貼著許星河的后背,呼吸拂過耳畔,讓許星河的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
“專心?!背逃宓吐曊f,聲音里帶著笑意。
許星河耳根發(fā)熱:“……你故意的?!?/p>
程渝沒有否認(rèn),只是帶著他的手切完一根黃瓜,然后放開:“試試自己來?!?/p>
許星河深吸一口氣,回憶著剛才的感覺,慢慢切起來。雖然動作笨拙,但至少沒切到手。
程渝在一旁炒菜,油煙升起,香味彌漫。許星河偷偷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程渝做飯時(shí)的樣子和彈琴時(shí)一樣專注,側(cè)臉在燈光下格外好看。
“看什么?”程渝突然轉(zhuǎn)頭。
許星河連忙低頭切菜:“沒什么?!?/p>
程渝輕笑,沒再追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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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飯出乎意料地美味。
簡單的三菜一湯,色香味俱全。許星河嘗了一口清蒸鱸魚,鮮嫩的肉質(zhì)讓他眼前一亮:“好吃!”
程渝給他盛了碗湯:“慢點(diǎn)吃。”
陳叔已經(jīng)休息了,餐廳里只有他們兩人。年糕不知從哪里冒出來,蹭著許星河的腳踝,喵喵叫著討食。
“不行。”許星河搖頭,“你吃過貓糧了?!?/p>
年糕不死心,又去蹭程渝。
程渝夾了一小塊魚肉,仔細(xì)挑去刺,才放到它面前:“最后一次。”
年糕歡快地吃起來,尾巴高高翹起。
許星河看著這一幕,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。這樣的日常,平凡卻珍貴,是他曾經(jīng)不敢想象的。
“程渝?!彼p聲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?”
許星河看著他,認(rèn)真地說:“謝謝你的晚餐?!?/p>
程渝的眸光柔和下來:“不客氣。”
窗外,夜色漸深,星光點(diǎn)點(diǎn)。屋內(nèi),燈光溫暖,飯菜飄香。
這一刻,許星河忽然明白,所謂“家”的感覺,大抵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