煤油燈芯 “噼啪” 炸開火星,在剝落墻皮的土墻上投下蛛網(wǎng)般搖晃的光暈。林今晚蜷在炕角,凍得發(fā)紫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開裂的凍瘡 —— 那是上一世在冰窖般的地下室跪了整夜留下的印記,此刻正火辣辣作痛。指甲縫里嵌著的泥垢怎么也洗不干凈,混著袖口霉味,像極了監(jiān)獄鐵窗透進的第一縷晨光。?
粗布補丁衣裳上還沾著后山挖野菜時蹭的草屑,每一次呼吸都裹著灶房飄來的酸菜味。這酸氣突然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,恍惚間,記憶里那個瀕死的雪夜又涌了上來:。?上一世臨死前的那天,他還記憶猶新,后媽的迫害,爸爸的無動于衷,未婚夫冷血,以及三金一家的悲慘生活,好像昨天發(fā)生的事情
她猛地掐住掌心,指甲陷進凍瘡結痂處。林今晚望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,喉嚨發(fā)緊 —— 還好,還好這一世才過了一個月,三金家的窗欞還亮著暖黃的光。她盯著跳動的燈影,在心里把復仇名單又默念了一遍
“今晚,喝碗姜湯?!??
朱三金推門進來,棉襖肩頭落著細碎雪粒。少年局促地將陶碗放在斑駁的木桌上,黑亮的眼睛在昏暗里閃著光,?
“娘說你著涼了?!?
?
姜湯蒸騰的熱氣在林今晚眼前氤氳成霧,她捏著碗沿的手指不住發(fā)顫,車禍時的劇痛如附骨之疽,仍在神經(jīng)末梢叫囂。三金拉起來今晚的手,用熱水洗過,從兜里拿出一袋擦手油,輕輕的給女孩涂上。今晚目光落在眼前十五歲的少年身上,心中泛起復雜的情緒 —— 朱三金確實聰慧,又很老實。村里誰提起他都要夸一句腦袋靈光,她記得書本上的文章讀幾遍便能倒背如流。
作為朱三金名義上的童養(yǎng)媳,林今晚從踏進朱家門檻那日起,就被剝奪了讀書識字的權利。洗衣做飯、喂豬砍柴,繁重的家務填滿了她的生活,書本對她而言,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。而如今,重生回一次的她,滿心滿腦只有一個執(zhí)念 —— 上學。?
林今晚“三金,我想跟你一起去上學,”?
林今晚突然開口,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。朱三金愣住了,手中的火鉗 “當啷” 一聲掉在地上,少年青澀的臉上寫滿驚訝,喉結在粗布衣領間不安地滾動:?
朱三金“可是娘說......”,?
林今晚”這樣才能更配得上你,“?
林今晚臉上微紅,低下了頭。?
林今晚將搪瓷碗往前推了推,碗沿褐色的姜湯漬見證著這碗驅寒湯的溫度。新來的丁老師是從大城市來的,而那個城市,正是她親生父母所在之處。上一世,她也是偶然間接觸到丁老師,一年后才通過他尋到家人。這一世,她發(fā)誓要抓住這個機會,盡早與父母團聚。?
林今晚“我聽小蘇說新來的丁老師教得可好了,” ?
朱三金丁老師是很好。
林今晚聲音不自覺放軟,水汽模糊了她的睫毛,仿佛自己親自看見那個穿著白襯衫、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,蹲在雪地邊,指尖捏著泛黃的書頁,認真地教孩子們念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