蟬鳴撕開最后一層薄霧的清晨,青禾中學(xué)的公告欄前擠滿了人。江念攥著準考證的手指微微發(fā)顫,墨跡未干的紅榜在陽光下泛著光,她的目光順著“天文與空間科學(xué)專業(yè)”錄取名單自上而下滑動,直到“江念”二字撞進眼簾。
“找到了!”身后傳來熟悉的輕笑,顧逸晨帶著晨跑后的熱氣擠到她身邊,額前碎發(fā)被汗水浸濕。他的手指越過她肩頭,輕輕點在榜單上相鄰的名字——“顧逸晨”三個字工整地排列在她下方,“說好要一起去看真正的銀河,我可沒食言。”
風(fēng)穿過走廊的紫藤花架,將三年前的記憶吹得清晰。那時的顧逸晨還是個沉默寡言的轉(zhuǎn)學(xué)生,而她不過是抱著星空筆記本低頭走路的普通女孩。誰也沒想到,那些在晨霧中相觸的指尖、寒潮里傳遞的暖意,最終化作跨越書山題海的力量。
“記得那次??际Ю麊??”顧逸晨忽然開口,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。江念當(dāng)然記得。百日誓師后的那次模擬考,她的成績跌出年級前三十,深夜的天文臺里,她對著望遠鏡哭得發(fā)抖。顧逸晨就那樣坐在她身邊,將織了一半的圍巾輕輕披在她肩上:“你看,獵戶座腰帶的三星永遠都在,我們的目標也不會迷路。”
此刻紅榜前,江念轉(zhuǎn)頭看向他。少年的輪廓早已褪去青澀,卻仍保留著初見時眼底的星光。他們曾在無數(shù)個深夜共享耳機聽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,曾把寫滿公式的草稿紙折成紙飛機,在題海中相互打氣。那些被習(xí)題填滿的時光里,藏著比任何情話都動人的承諾。
人群漸漸散去,陽光完全穿透云層。顧逸晨從書包里掏出個精致的天鵝絨盒子,里面躺著兩枚銀色的?;?,背面分別刻著“202X屆天文系”與他們的名字縮寫?!伴_學(xué)典禮那天,我們戴著它,在新校園的天文臺重新認識一次吧?!彼f著,將其中一枚輕輕別在她校服領(lǐng)口,指尖擦過鎖骨時,帶來一陣酥麻的癢。
江念踮起腳尖,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:“說好了,要一起研究暗物質(zhì),一起用望遠鏡看遍整個宇宙?!边h處的廣播里傳來下課鈴,操場上傳來學(xué)弟學(xué)妹們的笑鬧聲,而他們站在青春的尾聲,看著彼此眼中倒映的未來,比任何星辰都耀眼。
夕陽西下時,兩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江念的手被顧逸晨牢牢握住,指縫間還殘留著紅榜油墨的清香。他們聊起填報志愿時的糾結(jié),聊起未來要參與的科研項目,也聊起多年后回到青禾中學(xué)任教的約定。天邊的晚霞像打翻的調(diào)色盤,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,延伸向遠方那片等待他們探索的浩瀚星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