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河的水汽涼絲絲地貼在臉上，葉云歌攥著蘇晴的手心里全是汗。兩人縮在巖石縫隙里，看著火把光從左前方掃過，能聽見血魔教弟子踩碎石子的咔嚓聲。
"往河邊搜！別放過任何角落！"血煞老魔的聲音像破鑼，震得葉云歌耳膜嗡嗡響。他悄悄偏頭，看見蘇晴正盯著暗河中央那片發(fā)光的圖案，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。
河面上的光斑忽明忽暗，像誰在水底點了一排鬼火。葉云歌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娘講的水鬼故事，背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。
"那到底是什么？"他用氣聲問，眼睛不敢離開通路的方向。三個黑衣人正舉著火把朝這邊走來，靴底碾過沙礫的聲音越來越近。
蘇晴的指甲掐進掌心，聲音發(fā)緊："血魔教傳說里的'幽冥之眼'，據(jù)說能開啟通往...陰間的大門。"
葉云歌的心沉了沉。他想起云隱師父說過，江湖上總有些邪門歪道想逆天改命，結(jié)果往往是引火燒身。
火把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他們藏身的巖石頂端。葉云歌猛地把蘇晴按低，自己也貼在冰冷的石壁上。石壁滲著水，濕冷的感覺透過衣服浸進來，激得他打了個寒噤。
"這邊沒人。"搜查的黑衣人腳步聲漸遠，葉云歌剛松口氣，就聽見身后傳來輕微的響動。他霍然轉(zhuǎn)身，破劍橫在胸前——劍尖差點戳到蘇晴的鼻尖。
蘇晴正仰頭看著巖石上方，呼吸急促："上面...有東西。"
葉云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倒抽一口冷氣。溶洞頂部垂下的鐘乳石之間，不知何時掛滿了白色的絲線，絲線盡頭粘著些黑乎乎的東西。借著遠處的火光仔細看，竟然是一具具干尸！尸體被絲線吊在半空，姿態(tài)扭曲，像是臨死前經(jīng)歷了極大的痛苦。
"那是..."葉云歌的聲音卡在喉嚨里。
"被吸干精血的武林人士。"蘇晴的聲音帶著顫抖，"我爹書房里有記載，血魔教的'血魂大法'需要三百六十活人的精血煉制，煉成之日就能..."
她的話沒說完，通道方向突然傳來驚呼聲。葉云歌和蘇晴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疑。
"發(fā)生什么事了？"
"是...是機關！長老！那邊的石壁突然移開了！"
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沖向通道左側(cè)。葉云歌湊到巖石邊緣探出頭，看見血魔教的人都聚在遠處一道剛出現(xiàn)的石門門口，爭搶著往里涌。血煞老魔揮舞著拐杖怒罵，卻根本擋不住弟子們的貪婪。
"趁現(xiàn)在！"蘇晴拉了葉云歌一把，"他們被密道岔路引過去了，我們從右邊繞。"
兩人貓著腰沿著石壁移動，腳下的碎石時不時發(fā)出輕響。葉云歌走在前面，破劍斜挎在身側(cè)，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。溶洞里異常安靜，只有暗河的水流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爭吵聲。
蘇晴突然停住腳步，指著前方："看那里。"
葉云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只見暗河邊緣停著一艘小小的木船，船上放著兩支槳。船身已經(jīng)有些腐朽，但看起來還能勉強載人。
"我們可以坐船走。"蘇晴壓低聲音，眼睛亮了亮，"暗河一定有出口。"
葉云歌卻覺得不對勁。這船出現(xiàn)得太巧了，仿佛專門在等他們。他皺眉走到岸邊，蹲下身摸了摸船身。木頭濕冷，上面刻著一些細密的紋路，看起來像是某種符咒。
"等等。"他拉住正要上船的蘇晴，"這船有問題。"
話音未落，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冷笑。葉云歌猛地轉(zhuǎn)身，破劍瞬間出鞘，直指來人咽喉——劍尖距離那人的脖子只有三寸時，卻怎么也刺不進去。
血煞老魔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他們身后，枯瘦的手指捏著劍訣，蒼老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："小娃娃反應倒快，可惜還是中了老夫的'聲東擊西'之計。"
葉云歌心頭大震。難怪那些弟子會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密道，原來是調(diào)虎離山！他想撤劍后退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劍刃像是被磁鐵吸住一樣動彈不得。血煞老魔的指尖縈繞著淡淡的血氣，正源源不斷地侵蝕著破劍的青光。
"你的玄天劍是不錯，可惜在老夫的'蝕血劍訣'面前，不過是塊廢鐵。"血煞老魔手腕一翻，一股巨力順著劍身傳來。葉云歌只覺虎口劇痛，破劍險些脫手。
蘇晴見狀，斷玉刃化作一道流光刺向血煞老魔后心。"老怪物！你的對手是我！"
血煞老魔頭也不回，反手一掌拍向蘇晴。掌心騰起一團血霧，帶著刺鼻的腥臭味。蘇晴臉色一變，急忙收刃回防，雙掌相交的瞬間發(fā)出悶響，她噔噔噔連退三步，嘴角溢出一絲鮮血。
"蘇家的'流云掌'？"血煞老魔嘖嘖有聲，"可惜啊，內(nèi)力還是太弱了。要是你爹蘇長風在世，或許還能接老夫三招。"
提到父親，蘇晴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："我爹就是被你們這些邪魔歪道害死的！"她再次提氣攻上，掌法靈動飄逸，正是剛才葉云歌施展過的流云劍法演化而來的掌法。
葉云歌趁機撤劍后退，心臟狂跳不止。他剛才差點就被血煞老魔的邪功侵蝕，破劍上的青光都黯淡了不少?？粗K晴獨自面對強敵，他心里火燒火燎的，卻知道自己貿(mào)然加入只會拖后腿。
蘇晴的掌法雖然精妙，但內(nèi)力明顯不如血煞老魔深厚。十幾個回合下來，已經(jīng)漸漸落了下風。血煞老魔每出一掌都帶著血霧，逼得蘇晴不斷后退，腳下已經(jīng)快到河岸邊緣。
"小心！"葉云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蘇晴身后的水面泛起漣漪，那發(fā)光的"幽冥之眼"圖案不知何時擴大了數(shù)倍，正散發(fā)著詭異的吸力。
蘇晴聞言急忙想退后，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腳下突然一空，她驚呼一聲，整個人朝河里墜去！
葉云歌瞳孔驟縮，想也不想就撲過去。在蘇晴墜入河水前的瞬間，他抓住了她的手腕。兩人身體的重量讓葉云歌腳下的泥土松動，他半個身子也探出了河岸，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暗河。
冰冷的河水反射著幽光，蘇晴的頭發(fā)被風吹起，貼在蒼白的臉上。她看著葉云歌緊抓著自己的手，眼神復雜："放手...你會被一起拖下去的。"
"閉嘴！"葉云歌咬牙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，"我葉云歌從來不會丟下同伴！"
血煞老魔站在岸邊，悠閑地看著他們，像是在欣賞一場好戲："真是感人啊?？上?，你們今天誰也跑不了。"他抬起手，掌心的血霧越來越濃，顯然準備給他們最后一擊。
就在這時，葉云歌突然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灼熱。他低頭一看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手腕上的玉佩正發(fā)出紅光——那是母親臨終前留給他的遺物，據(jù)說能辟邪護體。玉佩的紅光滲入蘇晴的皮膚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。
"葉云歌！把我拉上去！快！"蘇晴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。
葉云歌雖然不解，但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往上拉。就在蘇晴的手即將抓住岸邊巖石時，血煞老魔的掌力到了！
血色掌風呼嘯而來，葉云歌下意識地轉(zhuǎn)身護在蘇晴身前。他知道這一掌自己肯定接不住，只能閉上眼睛等死。然而預想中的攻擊并未到來，耳邊卻傳來血煞老魔驚恐的叫聲。
葉云歌睜開眼，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——蘇晴的身體散發(fā)出柔和的金光，那些金光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屏障，將血煞老魔的掌力完全擋住。蘇晴的眼神變得空靈，嘴里念念有詞，說著一些葉云歌聽不懂的語言。
"不可能...你怎么會..."血煞老魔臉上的從容消失無蹤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，"你是...神女轉(zhuǎn)世？"
蘇晴沒有回答，她伸出手，指向暗河中央的"幽冥之眼"。金光順著她的指尖射向水面，原本黑暗的河水中突然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光點，像漫天星辰。那些光點聚集在一起，形成一條發(fā)光的道路，直通河對岸的溶洞深處。
"快走！"蘇晴恢復了清明，臉色卻更加蒼白，"這是暫時的，我們得在她完全蘇醒前離開！"
葉云歌沒明白"她"是誰，但也知道現(xiàn)在不是追問的時候。他拉起蘇晴，兩人跌跌撞撞地沖向那艘小木船。血煞老魔還愣在原地，眼神呆滯地看著河中的奇景，嘴里喃喃自語。
跳上船的瞬間，葉云歌才發(fā)現(xiàn)船身刻的不是符咒，而是導航用的星宿圖。他拿起槳，用力劃向發(fā)光的水道。木船在平靜的水面上滑行，帶起一圈圈漣漪。
就在他們即將駛?cè)氚l(fā)光水道時，身后突然傳來血煞老魔的怒吼："攔住他們！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！"
葉云歌回頭一看，只見十幾個血魔教弟子從通道里沖出來，正朝河邊跑來。其中幾人拿出飛鏢，朝木船射來！
"趴下！"葉云歌一把將蘇晴按倒，飛鏢擦著他們的頭頂飛過，釘在船尾的木板上，發(fā)出篤篤的聲響。
蘇晴趴在船上，從懷里掏出幾枚銀針，反手甩了出去。銀針穿透空氣，發(fā)出輕微的破空聲，正中最前面幾個弟子的膝蓋。慘叫聲此起彼伏，暫時阻止了他們的追擊。
葉云歌趁機加快劃槳速度，木船如離弦之箭般沖進了發(fā)光水道。周圍的景象突然變化，原本昏暗的溶洞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的星空。無數(shù)星辰在他們頭頂旋轉(zhuǎn)，仿佛置身宇宙深處。
"這是..."葉云歌張大了嘴巴，說不出話來。
蘇晴靠在船舷上，臉色蒼白如紙："這是蘇家守護的秘密...真正的玄天劍，其實是一把鑰匙，能打開通往...另一個世界的大門。"她咳嗽了幾聲，咳出一口血沫，"血魔教想要的，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利器，而是..."
她的話沒能說完，因為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。水面開始旋轉(zhuǎn)，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，木船不受控制地被吸了過去！
葉云歌拼命想劃開漩渦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一切都是徒勞。他只能死死抓住船舷，看著漩渦中心那張模糊而巨大的臉孔緩緩浮現(xiàn)——那臉孔美麗得不似凡物，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嚴。
"是她..."蘇晴的聲音帶著敬畏和恐懼，"真正的神女...蘇醒了..."
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強，木船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 creaking 聲。葉云歌和蘇晴緊緊抱在一起，看著那張巨大的臉孔向他們靠近。在失去意識前，葉云歌聽見一個空靈而古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：
"等待了千年...終于等到你們了..."
\[未完待續(xù)\]冰冷的觸感順著脊椎攀升，葉云歌猛地睜開眼時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趴在潮濕的石板路上。鼻腔充斥著鐵銹與焚香混合的古怪氣味，耳邊是水滴墜落的清脆回響。
"咳......"身側(cè)傳來蘇晴壓抑的咳嗽聲。她蜷縮著側(cè)身臥倒，濕透的裙擺下露出一截蒼白小腿，腳踝處赫然印著淡金色的螺旋紋路，正隨著呼吸微微發(fā)亮。
葉云歌掙扎起身，破劍"啷當"落地。他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四周竟是座圓形石室，十二根盤龍石柱撐起穹頂，每根柱子上都嵌著幽藍夜明珠。正中央石臺上斜插著柄斷劍，劍刃沒入青石三寸，殘留的劍鍔處盤踞著栩栩如生的玄鳥紋。
蘇晴忽然按住他的手腕。她的手掌滾燙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："別碰那把劍。"順著她目光望去，石臺周圍的地面刻滿暗紅符咒，仔細辨認竟都是用人血繪制的生辰八字，"這是'鎮(zhèn)魂陣'的變種，用三千個屬陰的生辰做引......"
話音未落，石柱后方突然傳來鎖鏈拖動的嘩啦聲。葉云歌猛地將蘇晴拽到柱后，破劍橫在胸前。十二道黑影從石柱后緩緩轉(zhuǎn)出，黑袍上繡著與血煞老魔相同的血色骷髏，只是袍子下擺還沾著未干的泥漿。
"找了你們整整三個時辰。"為首的黑衣人掀開兜帽，露出張被符咒覆蓋的臉，左額猙獰的刀疤橫貫至下頜，"圣女大人有令，要活的。"
蘇晴突然渾身一顫，腳踝處的螺旋紋路驟然亮起。葉云歌聽見她牙關打顫的聲音："是'血侍'......他們把活人煉成了傀儡......"
黑衣人突然齊齊抬手，十二道血紅色繩索破空而來。葉云歌拉著蘇晴連滾帶爬躲開，繩索砸在石柱上迸發(fā)刺目火花。他瞥見繩索末端是鋒利的倒鉤，陽光透過不知何處的縫隙照進來，將那些倒鉤照得閃閃發(fā)亮——竟是用指骨打磨而成。
"往石門跑！"葉云歌瞥見右側(cè)石壁隱約有門的輪廓。蘇晴卻突然掙脫他的手，從懷中掏出塊半碎的玉佩，正是先前在暗河發(fā)光的那塊。玉佩貼合在她掌心，竟化作半透明的玉甲覆蓋小臂。
"你先走！"她反手一掌拍向追來的血侍，掌風裹挾著細碎光點，竟將堅硬的黑袍撕開道口子，"我知道怎么關閉這個空間！"
葉云歌剛要反駁，脖頸突然傳來刺痛。他伸手一摸，摸到片沾血的落葉——不對，這地下石室哪來的落葉？劇痛順著脊椎炸開，視線瞬間被血色覆蓋。倒下的瞬間，他看見蘇晴被五道血繩纏住，那些繩索正像毒蛇般往她皮肉里鉆。
黑暗吞噬意識前，他聽見血侍發(fā)出非人的嗬嗬聲："圣女的心臟......終于找到了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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