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破平靜的，是葉子鳴的母親。一個穿著旗袍、頭發(fā)盤得一絲不茍、眼神精明凌厲的女士。

“子鳴啊，你們結(jié)婚也三個月了，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？朋友圈里都問我呢?！比~母喝了口茶，語氣雖慢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。

“媽，我們挺好的。”葉子鳴試圖敷衍。

“好？怎么好？你們連張正式的婚紗照都沒拍！蜜月旅行也沒去！像什么樣子！”葉母的語氣陡然提高，“外人還以為你們是形婚呢！”

我坐在旁邊，恨不得隱形。形婚？這詞用得真到位，雖然我們不是，但生活狀態(tài)跟形婚也差不了多少。

“這個周末，你們?nèi)グ鸦榧喺张牧?！下個月，給你們訂了去三亞的機票和酒店，蜜月給我去！別再推三阻四的！”葉母直接下達(dá)了命令，沒給我們?nèi)魏畏瘩g的機會。

葉子鳴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有無奈，也有……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？我沒讀懂。

“好，媽，我們?nèi)ァ！彼罱K答應(yīng)了。

周末的婚紗照拍攝，簡直是一場大型災(zāi)難。

攝影師是個年輕小姑娘，充滿熱情：“來！新郎新娘！靠近一點！再靠近一點！對！新郎手搭在新娘腰上！看新娘！深情一點！”

我皮笑肉不笑地站著，葉子鳴更是僵硬得像個人形立牌。他的手搭在我腰上，隔著厚重的禮服布料，我都能感覺到那股子不自然。

“深情？他眼里只有K線圖吧?！蔽以谛睦锬虏?。

攝影師不死心，又讓我們拍海邊夜景，讓我倆手牽手在沙灘上跑。

“奔跑吧！愛情！”攝影師高喊。

我勉強跑了兩步，葉子鳴跟在我后面，保持著一種隨時準(zhǔn)備處理突發(fā)事件的嚴(yán)謹(jǐn)姿態(tài)，跑得像在巡邏。

“不行不行！沒有靈魂！”攝影師抓狂，“新郎！你能不能有點活力？像追女朋友那樣！”

葉子鳴停下來，皺著眉，像在思考一道數(shù)學(xué)題：“追女朋友，通常需要什么樣的活力？”

“……”攝影師徹底崩潰了。

我在旁邊沒忍住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葉子鳴轉(zhuǎn)頭看我，我的笑容還沒收回去，他微微怔了一下。晚風(fēng)吹過，他的頭發(fā)被吹亂了一縷，鏡片反著遠(yuǎn)處的光。那一瞬間，他看起來不像平時那樣死板了。

三亞的蜜月旅行，是另一場被迫的親密接觸。

酒店是葉母訂的，一個海邊度假酒店，房間是海景大床房。一張床，這下分不了房了。

第一晚，我們洗漱，各自躺在床的兩邊，中間像是隔著一條銀河。我繼續(xù)看我的番，他拿出筆記本開始處理郵件。

“喂?！蔽倚÷暫八?。

“嗯？”

“你不困嗎？”

“還好。”

“那你工作多久？”

“把緊急郵件處理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又是一陣沉默。我悄悄瞥了他一眼，他側(cè)對著我，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，輪廓分明。

“那個……”我猶豫了一下，“要不你到書房去？酒店應(yīng)該有書房吧？”

他轉(zhuǎn)過身，看著我?！安挥?。我不影響你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