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沖刷著摩天輪的金屬支架,余荏冬攥著鐵簽戒指的手微微發(fā)抖。
遠處的城市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霓虹,而葉醒秋離去時慌亂的背影,像根刺扎進她心里。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,是母親發(fā)來的消息:“有陌生人來家里問你和葉家的關系,別招惹他們。”
她跌坐在轎廂里,冰涼的金屬椅背貼著后背。
記憶突然閃回葉醒秋在倉庫組裝霧化機的模樣,他專注時睫毛投下的陰影,還有那句“所有破碎的零件,終將拼成完整的希望”。
可現(xiàn)在,破碎的似乎不是零件,而是他們岌岌可危的未來。
三日后的清晨,余荏冬在夜市擺攤時,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攤位前。
車門打開,下來的卻是陳南尋。
少年穿著筆挺的校服,手里提著個精致的禮盒,與周圍嘈雜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。
“給你?!?/p>
他將禮盒放在烤架上,聲音低沉,“聽說你弟弟需要進口藥?!?/p>
余荏冬皺眉看著禮盒:“為什么?”她想起那天在操場,陳南尋與葉醒秋的爭執(zhí),心里泛起不安。
陳南尋避開她的目光,喉結(jié)滾動:“有些事你不該知道?!?/p>
他頓了頓,“葉醒秋...可能不會回來了。”
這話如同一記重錘。
余荏冬手中的鐵簽“當啷”掉在地上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他父親的債務比想象中更嚴重?!?/p>
陳南尋握緊拳頭,“賭場的人不會輕易放過他?!?/p>
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照片,摔在桌上。
照片里,葉醒秋被幾個彪形大漢按在地上,嘴角和眉角都是血跡。
最后一張照片,是他被推進一輛黑色面包車。
余荏冬感覺眼前發(fā)黑,扶住烤架才勉強站穩(wěn)。
陳南尋伸手想扶她,卻被她躲開。
“你早就知道,對不對?”她聲音發(fā)顫,“那天在操場,你和他爭吵,就是因為這個?”
陳南尋沉默許久,終于點頭:“我父親...和賭場有牽連。葉醒秋用老宅抵債的事,是我從中周旋?!?/p>
他的聲音充滿痛苦,“我以為這樣能保住他,可沒想到...”
余荏冬抓起照片撕得粉碎:“所以你現(xiàn)在來做什么?炫耀你毀了他?”
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,她想起摩天輪上那個未完成的承諾,想起他塞給她的戒指,原來都成了笑話。
“我是來幫你的?!?/p>
陳南尋急切地說,“我知道賭場的據(jù)點,我們可以...”
“不用了?!?/p>
余荏冬打斷他,彎腰撿起地上的鐵簽,“我自己的事,自己解決。”
她轉(zhuǎn)身背對他,繼續(xù)翻動烤架,可顫抖的手卻怎么也拿不穩(wěn)鐵簽。
深夜收攤后,余荏冬按照照片上的線索,找到了城郊的廢棄工廠。
鐵門虛掩著,里面?zhèn)鱽泶蚨仿暫椭淞R聲。
她握緊藏在袖中的鐵簽,悄悄溜了進去。
昏暗的燈光下,葉醒秋被綁在柱子上,臉上滿是傷痕,卻還在冷笑:“有本事弄死我,我做鬼也纏著你們!”
“住手!”余荏冬沖了出去,舉起鐵簽。幾個混混轉(zhuǎn)頭看向她,發(fā)出不懷好意的笑:“喲,這不是小美人嗎?來救情郎?”
葉醒秋的瞳孔猛地收縮:“誰讓你來的?快走!”他掙扎著想要掙脫繩索,卻被混混一拳打在腹部。
余荏冬握緊鐵簽,手心里全是汗。
就在混混們逼近時,警笛聲突然響起。
混混們咒罵著四散而逃,陳南尋帶著警察沖了進來。
他將外套披在余荏冬身上,低聲說:“我不放心,跟來了?!?/p>
葉醒秋被解開繩索的瞬間,踉蹌著撲過來將余荏冬護在身后。
他警惕地看著陳南尋:“你帶她來的?”
“現(xiàn)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?!标惸蠈@了口氣,“先去醫(yī)院?!?/p>
救護車的藍光中,葉醒秋握著余荏冬的手,虛弱地說:“對不起,戒指還沒...”
“別說了。”
余荏冬將頭靠在他肩上,淚水滴在他染血的校服上,“只要你活著就好?!?/p>
而在不遠處,陳南尋望著兩人緊握的手,默默轉(zhuǎn)身。
他的手機屏幕亮起,是父親發(fā)來的消息:“離他們遠點,別讓你媽知道這些事。”
他刪除消息,望向夜空——暴雨過后的平州,云層中隱約透出一絲曙光,卻照不亮少年眼底的陰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