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如墨般的黑氣,源源不斷地從教室門縫中洶涌灌入,如同無盡的黑暗洪流。
那道猩紅的身影瑟縮在角落,頭頂天花板上的豎瞳也同樣蜷縮在一隅,仿佛在拼命躲避著即將降臨的厄運。
這道猩紅的人影顯然并未屈服,它突然將肚子張得如深淵巨口般大,似乎妄圖吞噬那些洶涌而來的黑氣。
然而,當(dāng)黑氣與它接觸的瞬間,“滋滋滋滋”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驟然響起,好似皮肉被烈火炙烤,又似金屬被強酸腐蝕。
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,每一聲都仿佛重重地敲擊在人心上。
這道身影像是遭受了劇痛,瞬間將肚子緊緊閉上。
沒一會兒,黑暗中赫然出現(xiàn)一道猩紅的眼睛,如同一團燃燒的血焰,直勾勾地望向它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,洞悉一切。
與此同時,天花板上的豎瞳竟發(fā)生了詭異的變化,緩緩幻化成一顆頭顱。
這顆頭顱完全被頭發(fā)遮蓋住面部,如同一個神秘而恐怖的幽靈,緩緩朝著猩紅的身影飄去,最終與之融為了一體。
此刻,那些黑氣依舊如影隨形地包裹著它,唯有體表還殘留著一些猩紅,仿佛形成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防護膜,暫時阻擋了黑氣的進一步侵蝕。
此時的它,恰似一只被困的羔羊,被隱藏在黑暗中的饑餓惡狼死死鎖定。
僅僅僵持了片刻,一只漆黑如墨的手,如鬼魅般從黑氣中突兀地探了出來。
這只手速度極快,瞬間穿過那層猩紅的防護膜,徑直朝著它的肚子抓去。
它的肚子再次猛地張開,里面令人作嘔的器官瘋狂翻涌,粘稠的粘液拉著長長的絲線,在黑暗中散發(fā)著令人膽寒的氣息。
那只手毫不猶豫地伸了進去。
出人意料的是,這只手并未被吞噬。
沒一會兒,它便從那恐怖的肚子里抽了出來,手中竟握著一把短劍,正是鄭元景的詭化骨所變成的短劍。
然而,剛一拿出短劍,那只手又迅速高高抬起,然后用盡全身力氣,直接朝著它的腦袋狠狠扎了過去。
“噗嗤”一聲,伴隨著一聲詭異至極的慘叫。
這慘叫并非普通的聲音,它像是被死死地卡在喉嚨里,只能發(fā)出“咳咳咳”的悶響,但又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痛苦與絕望。
可詭終究是不死的,慘叫過后,它便沒了動靜,如同死物一般靜靜地站在那兒。
然而,那雙猩紅的眼睛在目睹這看似已死的身影后,竟緩緩地向后退去,周圍的黑氣也如同潮水般快速消散。
一切仿佛從未發(fā)生過,唯有那道猩紅的人影依舊矗立在原地,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,從未改變。
黑氣不斷地消散,直至鄭元景所在的那間教室。
待黑氣完全消散后,鄭元景的視線逐漸恢復(fù)。
那道漆黑的身影,緩緩地融入進了帽子中央的那只眼睛里。
就在它快要完全融進去的時候,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,一把森白的短劍掉落在地。
鄭元景下意識地看了過去,正是他的詭化骨所變成的短劍。
此刻的他,早已精疲力竭,連去撿短劍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那頂帽子也掉落在一旁,他同樣無暇顧及,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,死亡的陰影正一步步向他逼近。
他苦笑著閉上眼睛,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。
可等了一會兒,他卻察覺到一絲異樣,自己的身體竟在緩緩恢復(fù),頭發(fā)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。
鄭元景猛地睜開眼睛,急切地向四周查看。
這一看,他便瞧見自己的詭化骨正散發(fā)出瑩瑩綠光,綠光中,一縷縷發(fā)絲如靈動的精靈般不停盤旋。
鄭元景見狀,心中頓時涌起一絲希望,看來自己或許不用死了。
這些頭發(fā),承載著他的生命。
他拼盡全力,快速地爬了過去,將短劍緊緊握在手中。
剎那間,短劍變回了一只手臂,他緩緩地將這只手臂放在自己的斷臂處,沒一會兒,斷臂竟神奇地接上了。
他的頭發(fā)也從稀疏的白色,變得稍微茂密了些,但也只是勉強維持他的生命,恐怕之后也只能動用兩三次能力了,一旦能力用盡,必死無疑。
他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,隨后撿起那頂帽子,拖著疲憊的身軀,找到了那只詭所在的教室。
他咬咬牙,動用了一次能力,將這只詭緊緊包裹起來,放置在墻角。
仔細(xì)查看一番,確認(rèn)沒什么問題后,他緩緩地離開,離開前還順手關(guān)上了門,朝著學(xué)校外走去。
當(dāng)他來到校門口時,那個被鄭元景稱作趙隊的中年警察,迅速地來到他面前。
“你……你是鄭元景?”
趙隊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憔悴、仿佛老了十歲的人,一臉的難以置信。
鄭元景聽到他的問話,苦笑著點了點頭。
“是我!差點就栽在里面了!但好歹命還在!只不過……恐怕我要退休了!那東西在二樓,一定要謹(jǐn)慎看管!盡快通知上面的人來搬運!我已經(jīng)無能為力了!”
趙隊聽聞,心中一驚,但卻沒有多說什么。
他深知退休對于鄭元景意味著什么,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“哎~辛苦了!”
“嗯!到時候會有人來接替我!我看之前那個小子就不錯!等他醒了我去找他聊聊!這里就交給你了,我先走了!”
說著,鄭元景就嘆了口氣,徑直略過趙隊,緩緩離開了。
“哎~讓酒館這么關(guān)注的人,可沒那么簡單??!”
趙隊望著鄭元景離去的背影,喃喃自語道。
清晨的陽光,如往常一樣灑落大地,驅(qū)散了夜晚殘留的黑暗。
在一個名為華云酒店的9樓903房間里,陳寧緩緩睜開眼睛。
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天花板,以及一盞散發(fā)著柔和光芒的吊燈。
他的記憶有些模糊,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。
他坐起身,下意識地打量起四周。潔白的房間,柔軟的床鋪,還有前方擺放的大彩電。
陳寧一愣,喃喃自語道:“這是……哪里?酒店嗎?我怎么會在這里?”
他說著便下了床,此刻他急需尋找?guī)驗樗艘煌?,尿急得厲害?/p>
等他從廁所出來后,眼中的疑惑并未減少。
在上廁所的過程中,他努力復(fù)盤著之前的經(jīng)歷,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。
他記得自己在學(xué)校里被古千顏那個家伙弄暈了,而現(xiàn)在卻出現(xiàn)在這里。
難道是古千顏把自己送來的?陳寧覺得不太可能,最有可能的應(yīng)該是那些校門外的警察。
所以現(xiàn)在陳寧陷入了沉思,自己究竟在哪兒呢?
這里總不可能是監(jiān)獄吧,哪有條件這么好的監(jiān)獄?
但他也不敢貿(mào)然出去,萬一真的是警察把自己帶到這兒的,自己出去跑了,這算不算越獄呢?
思索再三,陳寧決定先在這兒待著。
然而,他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。
他坐在床上,一臉的生無可戀。
但他的腦海中還在回想著古千顏說的那些話,說實話,他心中滿是憤怒,可似乎又無可奈何,畢竟自己好像根本打不過他們。
于是,他打算研究一下詭化骨。想著,他便立刻沖進廁所,在里面搗鼓了起來。
就在這時,房間門“嘎吱”一聲被緩緩打開,鄭元景手里提著一大袋包子,嘴里還咬著一個,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。
他一眼望去,發(fā)現(xiàn)陳寧不在房間里。
但廁所里卻傳來了“桀桀桀”的怪笑聲,他好奇地看過去,然后將手中提著的包子隨意地丟在床上,輕手輕腳地走到廁所邊,聽起了墻根。
而陳寧在廁所里,時不時發(fā)出“桀桀桀”的怪笑,其間還夾雜著驚嘆聲。
鄭元景心中暗笑:年輕人精力就是旺盛啊。
過了許久,陳寧終于打開了廁所門。
門剛一打開,他便看到鄭元景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,直勾勾地看著他。
陳寧被嚇得一哆嗦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道:“你……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?”
鄭元景一聽,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“在你‘桀桀’怪笑的時候!嘖嘖嘖!還時不時夾雜著‘哇!哦!’的聲音呢!”
陳寧的臉?biāo)查g漲得通紅,趁鄭元景不注意,他瀟灑地轉(zhuǎn)身,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臂扯了下來。
眨眼間,手臂竟變成了一個棒球棍,他揮起棒球棍,直接朝著鄭元景的腦袋砸了過去,嘴里還大聲呼喊著:“給我忘掉啊混蛋??!”
但鄭元景的動作更快,只見他一個側(cè)身,輕松地躲了過去。
緊接著,他快速伸手,順勢抓住了陳寧的手腕,用力一扭,然后眼睛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陳寧。
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,陳寧手中的棒球棍掉落在地,同時伴隨著他殺豬般的慘叫聲。
“痛痛痛痛痛!松手松手?。∫獢嗔艘獢嗔耍?!”
鄭元景見陳寧這幅模樣,便松開了手。
“年輕人,不要這么沖動嘛!我又不會說出去。你啊,這種事以后最好就別做了!?。 ?/p>
鄭元景說著,還向陳寧仰了一下頭,那表情仿佛在說“我懂你”。
陳寧的臉又黑了下去,下意識地想開口解釋自己是在里面研究詭化骨,可他剛張開嘴,鄭元景就搶先把他的話堵了回去。
“不用解釋,我懂!我不會說出去的,你放心,相信我!”
說著,他還拍了拍陳寧的肩膀。
陳寧一聽,覺得解釋也無用,這家伙恐怕根本不會聽。
于是,他只能在心中不停地吶喊:“你昨晚那股高冷的人設(shè)呢?不要崩啊混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