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臺積水倒映著破碎的霓虹燈光,美工刀在雨水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。祎晴彎腰拾起它時,刀柄上的銹跡在掌心留下暗紅色的印記,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。
李夢瑤和周婷婷在護欄邊緣扭打著,校服被雨水浸透后變成深藍色,緊貼在皮膚上。周婷婷的指甲劃過李夢瑤的臉頰,帶出一道細長的血痕,很快被雨水沖刷成淡粉色。
"你以為收集這些就能威脅我?"周婷婷的聲音嘶啞,手指掐進李夢瑤的肩胛骨,"那些視頻里也有你的臉!"
李夢瑤突然笑了,嘴角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。她松開抓著周婷婷衣領(lǐng)的手,從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機——屏幕上是周婷婷在器材室刻正字的特寫,但畫面邊緣,隱約能看見一只涂著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正在遞美工刀。
"真可惜,"李夢瑤的聲音輕得像羽毛,"鏡頭沒拍到你的臉呢。"
王義站在天臺入口的陰影里,雨水順著他的鏡鏈滴落。他看見祎晴握著那把美工刀,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刀片上的銹跡混合著雨水,在掌心暈開,像一塊正在擴散的淤青。
"祎晴。"他低聲喚道,聲音穿過雨幕,"刀。"
祎晴抬頭,視線穿過濕漉漉的劉海。王義的眼鏡被雨水模糊,但眼神清晰得像解剖圖上的標注線。她突然想起法制社那份案卷里的話:**證據(jù)的價值不在于它是什么,而在于你用它做什么**。
美工刀在她手中轉(zhuǎn)了個方向,刀尖指向自己的掌心。
"夠了。"
她的聲音不大,卻讓扭打的兩人同時僵住。雨水順著美工刀的刀刃流下,滴在地上,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響。
"你們拍了那么多視頻,收集了那么多數(shù)據(jù)......"祎晴向前一步,積水在她腳下泛起漣漪,"有沒有拍過自己?"
李夢瑤的瞳孔微微收縮。周婷婷趁機掙脫,踉蹌著后退幾步,校服后背撞上護欄,金屬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"什么意思?"李夢瑤抹去臉上的雨水,睫毛膏暈染成黑色的淚痕。
祎晴舉起美工刀,刀片反射著遠處城市的霓虹燈光,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。
"你們記錄我的體重,標注我的痛覺神經(jīng),研究我害怕什么......"她的聲音很輕,卻像刀鋒劃過紙張,"但你們有沒有看過自己現(xiàn)在的樣子?"
王義從陰影中走出,手中的手機屏幕亮起——他錄下了剛才的一切。
雨勢漸小,云層間透出一縷月光。天臺的積水漸漸平靜,倒映著四個人的身影:一個握著刀卻指向自己,一個舉著手機卻錄下真相,另外兩個站在邊緣,渾身濕透,像兩只落水的困獸。
李夢瑤突然笑了,笑聲在雨后的空氣里格外清晰。
"潘祎晴,"她歪著頭,雨水從發(fā)梢滴落,"你比我想的有趣多了。"
周婷婷的呼吸急促,胸口劇烈起伏。她看向祎晴手中的美工刀,又看向王義手機上的錄像畫面,最后目光落在李夢瑤臉上。
"你一直在利用我。"
李夢瑤聳肩,校服領(lǐng)口的水珠被她抖落:"游戲總要有個反派,不是嗎?"
祎晴將美工刀合上,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天臺上格外清脆。她走向護欄,俯視著雨后的城市。燈火依舊明亮,車流依舊穿梭,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(fā)生。
"我不需要反派,"她背對著三人說道,"也不需要觀眾。"
王義收起手機,鏡片上殘留的雨滴折射著月光。他看向祎晴的背影,想起法制社案卷里那句被紅筆圈出的話:
正義不是勝利,而是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