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被潑灑的墨汁,漸漸浸染了宮門的飛檐翹角。徐令儀與上官淺并肩走在回女客院落的小徑上,碎石子在腳下發(fā)出細碎聲響,仿佛也在屏息聆聽兩人的對話。
“沒想到令儀妹妹竟心儀徵公子,剛剛你出來的時候,我還以為你想嫁的人是角公子呢?!鄙瞎贉\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,眼神卻如淬了毒的銀針,直直地盯著徐令儀。她輕柔的話語中暗藏鋒芒,就像帶刺的玫瑰,看似嬌艷,實則危險。
她能想到通過宮遠徵來接近宮尚角,那其他人也自然可以想到。
徐令儀心中猛地一震,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。
果然,自己猜的沒錯。
“怎么會呵呵呵”她強擠出幾聲干笑,聲音卻顯得格外僵硬。
“我與角公子雖說認(rèn)識數(shù)年,但那都是因為他同情我失了母親的緣故。”徐令儀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,“上官姐姐這么好,我相信角公子一定會選你的,到時候我也如愿嫁給徵公子,我很期待和姐姐成為一家人呢?!?/p>
她一邊說著,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,這番話能打消上官淺的疑慮。
上官淺那雙美目微微瞇起,似在審視徐令儀話語的真假,片刻后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。
這一笑,讓徐令儀暗暗呼出一口氣,總算是暫時過了這一關(guān)。徐令儀不禁在心里感慨,在這宮門里生活,每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腦子都快不夠用了,想著想著,突然覺得頭頂有些發(fā)癢,要長腦子了?
“我也很期待,不過,妹妹剛剛說的相識數(shù)年是什么意思?。俊鄙瞎贉\突然發(fā)問,聲音依舊溫柔,卻讓徐令儀后背滲出一層冷汗。
“姐姐有所不知,我母親與泠夫人曾是閨中密友,母親去世后,角公子憐我孤單一人,有空的時候便來照顧一二,幸得角公子庇護,我現(xiàn)在才能安然地站在這里?!毙炝顑x連忙解釋,語速比平時快了許多。
說話間,兩人已走到院落門口?!澳橇顑x妹妹,時候不早了,我就先回房間了,你早些休息?!鄙瞎贉\說完,對著徐令儀優(yōu)雅地微微一笑,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的海棠,美麗卻讓人捉摸不透。
她轉(zhuǎn)身離去,裙裾在地上掃出一道無聲的弧線。
此時,云為衫正一臉焦急地在徐令儀的門前踱步,眉頭緊鎖,眼神中滿是擔(dān)憂。這么晚了,阿越怎么還沒回來?早知道就應(yīng)該看她看得緊一些的,云雀已經(jīng)不在了,她不想看到徐令儀出任何意外。
但宮喚羽已死,宮子羽成了執(zhí)刃,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,不得不重新謀劃留在宮門的辦法。
遠遠瞧見徐令儀和上官淺一同走來,云為衫心中警鈴大作,阿越怎么和她走到一塊去了?這個上官淺絕非善類,阿越會不會被她算計?無數(shù)擔(dān)憂在她腦海中閃過。
“阿越!”見上官淺走遠,云為衫快步上前,上下打量著徐令儀,眼神里滿是關(guān)切,雙手更是不自覺地在她身上檢查起來,生怕她受了什么傷,“怎么出去了?不是讓你好好待在房里嘛!”語氣里帶著幾分嗔怪,更多的卻是掩飾不住的擔(dān)憂。
兩人走進房間,徐令儀眼巴巴地望著云為衫,張開雙臂,像個委屈的孩子般撒嬌道:“云姐姐,抱~”此刻的她,只覺得身心俱疲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,只想在云為衫溫暖的懷抱里汲取力量。
云為衫原本準(zhǔn)備好的數(shù)落的話語,在看到徐令儀這副模樣時,瞬間化作了滿心的心疼。她輕輕環(huán)抱住徐令儀,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:“怎么了?”
“沒怎么,就是有點累?!毙炝顑x把臉埋在云為衫肩頭,悶悶地說,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與委屈。
“受傷了還亂跑,你不累誰累?今天晚上可得早些休息。”云為衫輕輕拍著徐令儀的背,像是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小貓。
這一刻,兩人的擁抱沒有過多的言語,卻傳遞著無盡的溫暖。在這冰冷而偌大的宮門中,她們就像彼此的依靠,相互取暖,兩顆心也在這溫情中越靠越近。
云為衫沉思良久,覺得有必要提醒徐令儀。她輕輕拉住徐令儀的手,神情嚴(yán)肅而認(rèn)真:“阿越,你以后記得離上官淺遠一些?!闭Z氣中滿是鄭重,上官淺是個危險人物,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會不會有一天栽在她手里。
徐令儀眼眶瞬間泛起薄霧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她偷偷擦去眼角的淚花,云姐姐的關(guān)心就像一束光,照亮了她在這陌生世界的路。
回想來到這里的經(jīng)歷,每個人都對她很好,哪怕是總是嚇唬她的宮遠徵,也從未真的想取她性命。當(dāng)然,除開那個把她推出去的“背時娃子”哈。
徐令儀心中滿是慶幸,能來到這個世界,遇見這些人。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,她一直都是孤單一人,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有了男朋友后也漸漸疏遠她。而在這里,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與關(guān)懷。
夜幕深沉,明月高懸,清冷的月光灑在山谷間,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靜謐之中。白日里的喧囂早已消散,人們都在夢鄉(xiāng)中安睡。然而,對于宮尚角、宮遠徵二人來說,今夜注定是個輾轉(zhuǎn)難眠的夜晚。
一個對著月亮喝悶酒,獨自消化著徐令儀不喜歡自己的事實;一個盯著藥罐發(fā)呆,耳尖通紅地嘟囔"那個瘋女人..."
第二日清晨,徐令儀像往常一樣,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面板查看賬戶。當(dāng)看到那醒目的數(shù)字時,她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50萬!賬戶里不再是負(fù)數(shù),還多出了50萬!巨大的喜悅?cè)鐩坝康某彼銓⑺蜎],她使勁揉了揉眼睛,生怕這是一場夢。
“皇天不負(fù)有心人吶!”徐令儀興奮地在心里歡呼,看來昨天對宮遠徵的表白起作用了。原來那個小毒娃吃這一套啊,想到這兒,徐令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,心中已然有了下一步的打算。
女客院落的大廳里,新娘們整齊地排成兩列,跪坐在地上,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大家都在靜靜等待著選親的結(jié)果,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忐忑與不安。
云為衫臉色凝重,雙手緊緊交握,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雖然昨天與宮子羽說上了話,但她依舊不確定今日自己是否會被選中。如果落選,自己又該何去何從?這些問題像一團亂麻,在她腦海中纏繞,讓她坐立難安。
與云為衫的緊張焦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,上官淺顯得格外從容淡定。
她端坐在那里,身姿優(yōu)雅,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,仿佛早已勝券在握。
徐令儀看著云為衫那緊繃的臉龐,心中有些擔(dān)心。
便悄悄湊到云為衫身邊,眨了眨眼睛,故作神秘地說:“云姐姐,別擔(dān)心了,我昨晚夜觀天象,掐指一算,你今日一定會被選中!”一邊說,還一邊裝模作樣地比劃著。
云為衫被徐令儀這古靈精怪的模樣逗笑了,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幾分。她對著徐令儀回以一個微笑,那笑容里帶著感激,也在無聲地告訴她:自己沒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