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蜉蝣蔽朝夕,蟪蛄疑春秋。眇眇上古歷,回環(huán)今幾周。”
天行有常,萬事萬物自有其運行規(guī)律。
書接上文。
二人在一陣念詩聲中驚醒。
卻發(fā)現現在所處之地,與京城之景大不相同,不知是到了何處。
小舟上,除了撐船的船夫,船頭上還坐著一人。
此人帶著一副面具,渾身被黑袍裹得嚴實,他自稱是蒯鐸舊友,言語間俱是惋惜。
但是剛剛醒來的阿苗心中隱約覺得不安。
這人竟是在連滅門兇手都未發(fā)現的地道里救出來的他們。
哪怕是蒯鐸舊友,也不應該會知道地道的事。
除非這人…在蒯鐸回來之前,就在監(jiān)視蒯家了。
“你爹從冬夏帶了一樣東西回來,而平津侯卻不惜為此滅你滿門,如果被他知道你們還活著,會非常危險?!?/p>
“昨夜的一切,你們已無法改變,你們確定要報仇嗎?”
“如果不能報仇,還不如死了!”
稚奴雙手緊握成拳,眼里流露出的恨意讓人心驚。
“小姑娘,你呢?”
“一切旦憑先生吩咐?!?/p>
這就是要復仇了,鐵面人點點頭。
“如果你們愿意照我說的做,我有辦法幫你們?!?/p>
二人一起跪下,“求先生指點?!?/p>
“平津侯位高權重,報仇需要時間,你們要蟄伏學習技藝。”
“需要多久?”
“至少十年?!?/p>
兩人面色凝重,對視一眼,竟要這么多年嗎。
“我會送你們去學藝的地方,以后就靠你們自己了?!?/p>
二人跟著鐵面人來到一處院落,院內,有腳步聲傳來。
“就交給你們了。”
“是,先生?!辫F面人說完便離開了。
一位穿著淺藍直裰的人領著二人進了庭院,“天色已晚,你們二人先行洗漱休整,明日我再帶你們去見主人?!?/p>
“里頭那間院子,是這位姑娘的。”
領路人走后,四周歸于平靜,兩人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得以暫時松懈。
不過還是不敢大意,謹防隔墻有耳。
“稚奴,你也不信他,對嗎?”
兩人對視一眼,距離靠的極近,聲音也只如蚊蠅般。
“一切太過蹊蹺,阿苗,除了彼此,我們不能相信任何人。對了,連觀風師兄的事情都不能告訴他們?!?/p>
“我知道了?!?/p>
平靜下來后,情緒才后知后覺的涌上來,“稚奴,我們沒有家了?!?/p>
阿苗輕聲呢喃。
“對不起…?!?/p>
對不起,你哥哥因我而死。
對不起,因為我,你失去了唯一的親人。
“我哥他,是甘愿的?!?/p>
他是那樣堅定喊出那句爹娘,或許在哥哥心里早已經把師父他們當做真正的親人了。
“稚奴,這不是你的錯?!?/p>
“所以,不要感到抱歉好嘛?!?/p>
靜謐的夜里,兩個孩子緊緊擁抱在一起,像取暖的小動物一樣依偎在一起交換體溫。
還好,我們還有彼此。
翌日,兩人穿著新做好的衣服,見到了他們新的師父,星斗大師。
“你筋骨松軟,資質平庸,根本不是習武的材料?!?/p>
星斗在摸完稚奴的骨后毫不留情的說道。
“不過…?!彼麄壬砜粗驹谂赃叺陌⒚缯f道,“你的筋骨倒是不錯,算是個習武的好苗子?!?/p>
“我?”阿苗疑惑指著自己。
“他已經為你們設計了復仇之計,你們只要照著這條路走下去,一定會得償所愿。”
星斗不打算解釋,畢竟,筋骨不行就是不行,這孩子平地都能摔倒還打算習武……
“我要親手殺死我的仇人,如果不是高強武術,我就不學了!”
稚奴不服,雖然他平時確實弱了點,但這不能代表他不是學武的料。
“報仇一定要靠武力嗎?”
“那還能靠什么?”
“靠的是信念,你若持有此念,天下之術,皆可殺人?!?/p>
本來帶孩子就煩,結果這孩子脾氣還不小。“祿存…”。
稚奴被一掌拍暈。
“哎,你們?!卑⒚邕B忙接住往下倒的稚奴。
“別擔心,只是暈過去了?!?/p>
“等會我們要微調一下他的眉眼,他和他父親,長得極像。不調,長大后很容易被人認出?!?/p>
“我不用嗎?”
星斗站在窗前,望向遠處?!柏戫樔辏愕锘疾?,雙雙離世,只剩一個哥哥相依為命。后來,你們兩個被蒯鐸收養(yǎng),但昨日,他代替稚奴,死在了那場滅門里?!?/p>
言下之意,根本沒人會知道她和他父母長得像還是不像了。
阿苗:……
察覺到阿苗的沉默,星斗扯扯袖子,給褶皺抹平,“阿苗,你還有你要學的事,你要做的事?!?/p>
阿苗思考一瞬,將稚奴交給了旁邊的祿存。
她恭敬地朝星斗行了一禮,“師父。”
“嗯?!毙嵌伏c點頭,又喚來一人,“帶她去找姜先生?!?/p>
“不是,您教我嗎?”
阿苗微微一愣。
“我教你藥理,至于這武藝,你有其他師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