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惜隨

第六棒:紫蝶鈴蘭「又到了你們親愛的蝶寶」

枝丫上孤零零的樹葉飄落的瞬間，許飾安聽見自己陡然拔高的尾音在空氣里打著顫。

"什么叫行吧？這叫本來就是。"許飾安攥著數(shù)學(xué)練習(xí)冊的指節(jié)泛白，紙頁邊角被揉出細密的褶皺。

他盯著宋以承襯衫第三顆紐扣上跳動的光斑，那是窗外火紅楓葉上的碎金，正隨著秋風(fēng)在兩人之間晃成曖昧的漣漪。

宋以承忽然輕笑出聲，喉結(jié)在修長的頸線上滑動，像白瓷碗里滾動的青梅。

他屈指彈了下許飾安泛紅的耳垂，冰涼的金屬尾戒擦過軟肉時激起細小的電流："好，我們的許大班長說是就是。"特意在"我們"二字上咬了重音。

許飾安猛地別過臉，后頸細小的絨毛被風(fēng)撩起。

他胡亂抓起熒光筆在課本上劃拉，透過玻璃窗的倒影，他看見對方撐著臉頰的左手小指在微微顫動——那是宋以承憋笑時的習(xí)慣動作。

他佯裝認真地點著三角函數(shù)例題，鉛筆尖卻在紙上戳出深淺不一的凹痕。

教室后排傳來文藝委員收作業(yè)本的嘩啦聲，許飾安趁機偷瞥身側(cè)。

宋以承正在轉(zhuǎn)筆，磨砂黑的鋼筆在他指間翻出銀亮的弧線，腕骨凸起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玉山子。

當筆尖第17次劃過半空時，許飾安終于看清他草稿本邊緣用花體英文寫的"X.S.A"—自己名字的縮寫字母正躲在余弦函數(shù)的陰影里。

"許班長。"宋以承突然用鋼筆尾端敲他手背，冰涼的觸感驚得許飾安在導(dǎo)數(shù)題旁畫歪了坐標系，"你標錯象限了。"

帶著薄繭的食指覆上他的手背，在坐標紙上慢慢拖出筆直的橫軸。

許飾安數(shù)得清對方呼吸的頻率，校服上陽光烘焙過的味道，在他鼻腔里釀成微醺的酒。

許飾安觸電般彈起身，撞翻了宋以承桌上的筆筒。

五顏六色的簽字筆滾落滿地，他在彎腰撿拾時看見對方褲腳在微涼的秋風(fēng)里輕輕搖晃，像某種欲說還休的暗號。

"這么怕我看啊？"宋以承的聲音擦著他發(fā)燙的耳廓掠過，溫熱的吐息驚起細小的戰(zhàn)栗。

許飾安慌亂中抓住的鋼筆突然漏墨，藍黑色墨跡在宋以承的英語作文上暈開，恰好染黑了那句"We're meant to be"的最后一個單詞。

早讀結(jié)束的鈴聲恰在此時炸響，許飾安在起立的瞬間瞥見宋以承將那張染墨的稿紙對折兩次，塞進了貼近心口的襯衫口袋。

他的影子被斜陽拉長，恰好覆在許飾安劇烈起伏的胸膛上，像隱秘的擁抱，又像未寫完的情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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