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彩還欲再說,莊之瑤抬手按住她的小臂,指尖的涼意透過單薄的春衫傳來。
莊之瑤我知道你要說什么
莊之瑤轉(zhuǎn)過頭望著遠(yuǎn)處枕樓飛翹的屋檐。
莊之瑤外人只知二哥整日流連風(fēng)月、玩世不恭,可只有我知道,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護(hù)著我
說著她頓了頓,目光落在街邊嬉戲的孩童身上,聲音越發(fā)輕柔。
莊之瑤自蔣襄進(jìn)了侯府,表面上對我們兄妹二人用度不苛責(zé)
莊之瑤實則不過是因二哥從不威脅到她兒子將來能繼承侯位而已
莊之瑤只要二哥一日還在侯府,蔣襄的猜忌提防就一直在
莊之瑤二哥索性就過成蔣襄要的紈绔的生活,本意不過是想換家里片刻安寧,讓我少受些刁難?
這時晚風(fēng)掀起裙角,將莊之瑤最后一句呢喃卷入深巷。
一旁的云彩將莊之瑤眼底的澀意盡收眼底。莊之瑤看似理解的話語下,藏著更深的無奈和自我安慰。
是侯爺常年對他們兄妹不聞不問的寒心,是對繼母蔣襄明里暗里猜忌的惶然,更是對親兄長自甘墮落模樣的痛心。?
那些關(guān)于 “片刻安寧”“為了護(hù)我” 的辯解,與其說是說服旁人,不如說是在漫漫長夜里,給她自己的安慰劑。
就像此刻莊之瑤指尖反復(fù)摩挲著裙角的褶皺,明明已磨出毛邊,卻仍固執(zhí)地將破碎處掩在掌心。
云彩望著莊之瑤臉色,心中明白她的苦楚,但眼下有更棘手的事要解決。
“小姐,二公子再這般消沉,您就要被嫁給曹公公的義子了?!?/p>
“督衛(wèi)司是什么地方,那是連骨頭都要嚼碎了吞的閻王殿??!”?
莊之瑤的臉色一白,腦海中回想起三日前府中來了些布料,蔣襄差人讓她過去挑選,卻在簾外聽見父親與繼母的私語的場景。
“曹靜賢近來越發(fā)難伺候了,連本侯的面都不愿見?!?/p>
莊蘆隱將披風(fēng)摔在紫檀木椅上,茶盞在案幾上磕出刺耳的聲響。
“太后下葬的事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,他卻在這節(jié)骨眼上作壁上觀。”?
正在為他捏肩的蔣襄指尖一頓,目光掠過案頭流光溢彩的蜀錦,忽然湊近他耳邊。
“聽聞曹公有位義子叫陸燼,與之瑤年歲相當(dāng)。妾身想著,若能結(jié)這門親”?
“住口!”
莊蘆隱拍案而起,茶湯濺在紫檀桌面上洇開暗痕。
“督衛(wèi)司的人也敢碰?那陸燼不過是曹靜賢養(yǎng)的殺人傀儡!你想讓之瑤去活受罪?”?
蔣氏立即跪地,云鬢上的珍珠步搖在燭火下碎成顫動的光斑。
“侯爺怎能這般想妾身?之甫如今被太后陵寢的事壓得透不過氣,朝中多少人等著看咱們笑話?若沒了曹公公這棵大樹,侯府拿什么跟那些政敵周旋?”?
莊蘆隱額角青筋暴起,卻在蔣襄的柔語中漸漸沉默。燭淚在鎏金燭臺上凝成蜿蜒的淚痕,照見他眼底翻涌的權(quán)衡,自從蒯鐸那里奪得那東西之后,曹靜賢就一直對他存有猜忌,若不趁此機(jī)會綁緊利益繩索,往后侯府怕是再難在漩渦中立足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