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高明在曹府外蹲守了整宿,終于瞥見曹靜賢的身影帶著幾名護衛(wèi)匆匆出門,他立刻借著夜色掩護,疾步趕往藏府報信。?
藏海臥在榻上,耳尖捕捉到院外傳來三短一長的鳥鳴,那是他與高明約定的信號。
藏海側(cè)頭看了眼身側(cè)的莊之瑤,她呼吸勻凈,鬢邊的發(fā)絲隨著呼吸輕輕顫動,像是睡得極沉。
藏海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挪開她搭在自己腰間的手,錦被被他掀起時發(fā)出細微的窸窣聲。他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,每一步都輕得像貓,直到推開房門的剎那,才敢稍稍松氣。?
門軸轉(zhuǎn)動的輕響剛落,榻上的莊之瑤忽然睜開了眼。那雙眸子里沒有半分睡意,直勾勾地盯著門板上漸漸淡去的影子。她攥著錦被的手指越收越緊,心里反復(fù)盼著那影子能折回來,可隨著院外腳步聲與高明的低語漸遠,胸腔里的暖意像是被寒冰凍住,一寸寸凝成了硬塊。?
藏海與高明跟著曹靜賢的隊伍穿街過巷,最終停在質(zhì)子府外的老槐樹下。而他們身后的暗影里,莊之瑤正提著裙擺快步跟上,云彩緊隨其后,壓低聲音問:
“夫人,咱們真要跟著進去?”
莊之瑤沒應(yīng)聲,目光死死鎖著藏海的背影,只見他竟不顧腰間滲血的傷口,利落地躍入府外的水道,轉(zhuǎn)眼便沒了蹤跡。她眉峰擰成了疙瘩,指尖掐進了掌心。?
“曹公公和藏大人今夜怎么都往質(zhì)子府跑?”
云彩望著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,滿臉困惑。
“先前按您的吩咐盯著高明,見他們整日守著曹府,曹公公一動身就立刻報信,這陣仗實在蹊蹺?!?
莊之瑤望著水道入口泛起的漣漪,忽然想起什么。
“他們是來找香姐姐的。”?
藏海順著水道潛入府里,剛好來到曹靜賢與質(zhì)子交談的位置。
“莊蘆隱壽宴那日,務(wù)必尋到癸璽……”
陰冷的話音飄進了藏海的耳朵。
待那兩人商談完畢后,藏海才趕緊往出口游,腰間的傷口早已掙裂,血水混著泥水浸透了衣袍。守在暗處的觀風(fēng)見狀趕忙上前,撕開隨身攜帶的傷藥給他重新包扎,又遞上干凈衣衫。藏海胡亂擦了把臉,換上衣服時動作牽扯到傷口,疼得額角滲出冷汗,卻只低聲催促。
藏海快些回府
藏海推開房門的剎那,跳動的燭火忽然晃了晃。
他抬眼便見莊之瑤坐在桌邊,燭芯爆出的火星映在她眼底,明明滅滅。她面前的茶杯早已涼透,顯然已等了許久。
藏海喉頭一緊,方才強撐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干,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,又悶又澀。
藏海你怎么醒了?
藏海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沙啞,指尖還殘留著湖水的寒意。
莊之瑤抬手撥了撥燭芯,火苗穩(wěn)了穩(wěn),將她的側(cè)臉照得愈發(fā)清瘦。
莊之瑤夜里渴得慌,起來倒水時見你不在,便索性坐著等了會兒
莊之瑤的語氣平靜無波,仿佛只是在說尋常瑣事,可垂在膝上的手卻悄悄攥緊了錦帕。
藏海挨著她坐下,腰間的傷口被坐姿牽扯,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,卻強裝無事地伸出手,想替她捋開額前垂落的碎發(fā)。
指尖即將觸到發(fā)絲時,莊之瑤微微偏頭,那縷頭發(fā)便順著她的動作滑到耳后,恰好避開了他的觸碰。
藏海的手僵在半空,半晌才收回,低聲道。
藏海躺得久了實在煩悶,便在院里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讓你擔心了。
莊之瑤抬眸看他,他眼底的閃躲像根細針,輕輕刺了她一下。
連日來的猜測、擔憂纏在一起,但她還是想從藏??谥新牭酱鸢福皇沁@幾日藏海對自己閉口不提,心中也難免有些失望,難道她在藏海眼里就這么不值得信任。
但即便莊之瑤再生氣,她也不忍戳破藏海,只是緩緩起身。
莊之瑤夜深了,回床歇息吧
莊之瑤扶著藏海起身時,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腰間,那里的衣料平整,沒有滲血的痕跡,想來是仔細處理過了。
心頭懸著的那塊石頭稍稍落地,剩下的酸澀卻愈發(fā)濃重。
莊之瑤扶著他一步步挪回床邊,替他掖好被角后,便轉(zhuǎn)身躺到里側(cè),背對著他閉上了眼。
帳外的燭火漸漸弱下去,藏海壓抑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。莊
之瑤知道他定是疼得厲害,卻始終沒有回頭。那句 “我都看見了” 在舌尖轉(zhuǎn)了又轉(zhuǎn),終究還是咽了回去,只留一片沉默在黑暗中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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