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童骸骨的銀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安篠的鑷子夾起鈴鐺，對著火光轉(zhuǎn)動，內(nèi)壁顯出一圈細密的刻痕：「丙申年臘月，涇川成氏」。

"這是你的生辰鈴。"她望向成潼，"但骸骨年齡不超過五歲..."

成母突然劇烈咳嗽，撕開衣襟露出鎖骨處的烙印——與幼童骸骨上的完全一致："潼兒...你本名成玥...是她的替身..."

葉梧的劍尖挑起骸骨頸間的玉墜，背面刻著成煥的私?。?所以二十年前，成家為保血脈，用死囚之子替你赴死？"

驛站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。趙掌柜的算盤聲穿透夜色："少幫主，該歸位了！"

成潼的彎刀突然轉(zhuǎn)向自己左臂，削下一片帶著刺青的皮膚："赤蝎幫的‘活令箭’，需以嫡系血脈為引——你們要的，是這個吧？"

血淋淋的皮肉擲向趙掌柜的瞬間，安篠的藥粉搶先一步灑出。白磷遇血自燃，將皮膚上的刺青紋路映在半空——竟是蒼梧山地下水脈圖！

"原來令箭是地圖..."葉梧的劍鞘重擊地面某處，石板轟然塌陷，露出下方奔涌的暗河，"紅綃想炸山不是為了復(fù)仇，是要改道水脈！"

成母掙扎著爬向暗河邊緣，從懷中掏出半枚虎符。葉梧的虎符與之相合，嚴絲密縫地卡進巖壁機括。閘門開啟的巨響中，二十艘沉船殘骸浮出水面，船頭皆刻"景隆十七年監(jiān)造"。

"是當年的運糧船！"安篠的驗尸刀挑開船板青苔，"貨艙里...全是石頭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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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掌柜的狂笑在洞窟中回蕩："葉崢老兒監(jiān)守自盜，用石塊換軍糧，被我家?guī)椭鞔链┖缶箿缈?.."

成潼的彎刀抵住他咽喉："所以你們?nèi)绶ㄅ谥疲F(xiàn)在也要用石換糧，栽贓葉梧？"

"錯了。"葉梧從沉船暗格抽出本浸油的冊子，"真正的軍糧根本沒出青州。"她撕開冊子封皮，夾層里掉出張漕運批文：「景隆十七年六月，蝗災(zāi)絕收，奉旨以石充糧，穩(wěn)市安民」。

安篠撫過批文印章："是戶部的暗章...當年朝廷為防民變，秘密以石代糧，葉將軍只是執(zhí)行者。"

成母突然發(fā)出凄厲的哀嚎。她十指摳進巖縫，拽出條玄鐵鏈，末端拴著具焦尸——右手六指，腕間系著赤蝎幫主令牌。

"父親..."成潼瞳孔緊縮。

"老幫主才是揭發(fā)假糧案的人，"趙掌柜咳著血沫，"卻被葉崢燒死在..."

"被你們自己人滅口。"葉梧劍尖挑起焦尸喉間的柳葉鏢，"這種制式的鏢，只有赤蝎幫主脈能用。"

暗河突然暴漲，水浪中浮起數(shù)十個陶甕。安篠打碎其中一個，陳年黍米傾瀉而出，每粒都刻著"官"字暗記。

"這才是被調(diào)包的真糧。"她碾碎米粒，"用蜂蠟裹鉛粉增重...難怪當年驗糧的成監(jiān)會誤以為是石頭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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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綃的尸體突然被水浪沖上巖岸。她緊握的掌心里，半枚玉玨與成母的虎符完美契合。機括轉(zhuǎn)動聲從暗河深處傳來，九具浮尸托著青銅匣浮出水面。

"是當年九位押糧官的遺書！"安篠用銀鑷展開浸水的信紙，「吾等奉密旨行石代糧，然遭赤蝎構(gòu)陷...」

成潼的彎刀沒入巖壁："所以從頭到尾，都是赤蝎幫為奪漕運權(quán)設(shè)的局？"

"不止。"葉梧指向最新打撈的第十個匣子，"看看這個。"

匣內(nèi)軍冊記載著驚天之秘：「赤蝎幫主實為北漠細作，欲斷我邊軍糧道」。冊尾附著赤蝎幫與北漠往來的密信，用的正是趙掌柜身上搜出的鎏金紙。

"不可能！"趙掌柜暴起奪刀，被成潼反手刺穿心臟，"幫主明明說..."

"他說你是棄子。"葉梧踩住他抽搐的手，"就像二十年前，你們拋棄紅綃一樣。"

晨曦刺破洞窟時，成母咽下了最后一口氣。她臨死前蘸血在安篠手心畫了個"十"字，又指向成潼心口的刺青。

安篠突然割開成潼的舊傷疤，皮下赫然埋著枚青銅鑰匙："第十座糧窖的鑰匙...一直在他身體里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