椒房新禧

康熙十六年仲秋，金冊玉印送入承乾宮的同時，一聲清亮啼哭劃破宮闕。玄燁握著清若染血的手，指尖發(fā)顫地接過襁褓中的嬰孩——那皺巴巴的小臉像極了她，唯有一雙眼睛盛著愛新覺羅氏特有的深邃。

“這是保成的弟弟。”玄燁將孩子遞給太子時，胤礽笨拙地托著襁褓，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忽然睜開眼睛，與他對視的剎那，小太子激動得紅了眼眶：“阿瑪！他眼睛像我！”

帝王笑著揉亂兒子的頭發(fā)：“往后毓慶宮旁要添座新殿，你可得好好教弟弟騎馬射箭?！必返i立刻挺直脊背，鄭重地點頭，仿佛已經(jīng)看見自己帶著幼弟馳騁草原的模樣。

寢殿內(nèi)，清若倚著金絲軟枕，望著玄燁一勺勺喂來的五紅湯輕笑：“圓圓睡了？”

“剛被保成逗醒。”玄燁憋住笑意，想起那日朝堂上，皇后擲地有聲敲定“圓圓”作小字時，滿朝大臣憋笑的模樣。此刻搖籃里的小皇子正皺著包子臉，似乎也在抗議這個軟糯的乳名。

滿月宴那日，太和殿金頂流光溢彩。玄燁破天荒抱著四阿哥接受朝賀，清若牽著胤礽立于身側(cè)，母子三人宛如日月同輝。那拉庶妃攥緊大阿哥的手，看著馬佳庶妃懷中連名字都未有的幼子，再望向高臺上被萬千矚目的嫡子，眼底泛起酸澀。

“朕將大封六宮。”玄燁的聲音響徹大殿，顧問行展開明黃圣旨的剎那，李氏、那拉氏等六人獲封嬪位。封號里暗藏的訓(xùn)誡之意，讓曾參與構(gòu)陷的恭嬪、謹嬪面色如紙，唯有瑞嬪赫舍里氏從容謝恩——她深知，這是皇后看在先皇后情分上的格外照拂。

殿外秋風(fēng)卷起落葉，卻吹不散承乾宮的暖意。玄燁抱著漸漸熟睡的圓圓，望著簾幕間清若溫柔的側(cè)影，忽然覺得，這萬里江山，終究不及懷中妻兒的笑靨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