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神病院的春天來得遲。

雨兮兮坐在窗邊，鋼筆尖在紙上輕輕摩挲，墨水暈開成小小的花朵。這是她這周寫的第七封信，收件人都是同一個——"十歲的兮兮"。

醫(yī)生說她這種"自我對話"是康復的表現(xiàn)，但她沒告訴他們，上周寄出的那封信，竟然收到了回信。

"親愛的兮兮：

氣球沒有飛走，它們只是去了更高的地方。

——小鹿"

筆跡歪歪扭扭，像小孩子寫的。雨兮兮把信紙折好，塞進枕頭底下。窗外，櫻花開始飄落，一片花瓣粘在玻璃上，像一滴粉色的眼淚。

米蘭郊外的實驗室里，林嘉怡盯著屏幕上的腦部掃描圖。

"海馬體這部分記憶確實被人工干預過。"神經(jīng)科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，"但有個地方很奇怪..."

他調出另一組數(shù)據(jù)："你七歲前的記憶并非完全消失，而是被‘加密’了——需要特定觸發(fā)條件。"

林嘉怡摸著手腕上的條形碼疤痕，突然想起昨天整理的舊照片。有張泛黃的照片里，四個小女孩站在游樂園門口，最矮的那個手里攥著黃色氣球繩子——而她自己的肩膀上，停著一只機械制作的蝴蝶。

"M教授..."她輕聲問，"他是不是給每個孩子都設計了不同的記憶觸發(fā)器？"

"橘色拿鐵加雙份糖，還有這位小姐的冰美式。"

時羽意把咖啡杯推到于晞面前，順手摘掉她頭發(fā)上的貓毛。書店的虎斑貓"教授"正霸占著今天的米蘭日報，頭版登著"M教授案最終庭審"的消息。

"兮兮又寄明信片來了。"于晞從抽屜里拿出一張西西里風景照，背面寫著："今天畫了新的氣球，醫(yī)生說我可以用蠟筆了。"

時羽意笑著把明信片釘在墻上，那里已經(jīng)掛了十幾張。當她轉身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一個戴漁夫帽的女人匆匆離開，桌上遺落了一本舊書——《記憶迷宮》。

扉頁上用鉛筆寫著：

"204-4在哪里？

——TA還記得那只機械蝴蝶嗎？

雨兮兮在午夜驚醒。

月光把病房照成淡藍色，她看見床頭柜上多了一個小盒子。打開后，里面是只發(fā)條玩具——按下按鈕，金屬蝴蝶就開始振動翅膀，底部刻著極小的一行數(shù)字：204-4。

窗外突然傳來氣球爆裂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