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失笑，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：“好好養(yǎng)著，等你好了，請我吃大餐。”

3.

一周后，我的嗓子總算能發(fā)出點聲音了，雖然還是有些沙啞。

這天張真源輪休，我提議去附近的公園走走，透透氣。他也欣然同意。

初夏的風帶著微濕的暖意，吹在臉上很舒服。我們并肩慢慢走著，聊些有的沒的。

“對了，”我清了清嗓子，聲音還是有些低，“上次你說，等你外婆出院，要給她辦個小型的家庭慶祝會，準備得怎么樣了？”

“差不多了，下周末。”張真源說，“她老人家就喜歡熱鬧，想著一家人聚聚?！?/p>

走到一處花壇邊，幾個小孩子在放風箏，其中一個怎么也拉不起來，急得快哭了。

張真源走過去，溫聲細語地指導了幾句，又幫著托了托風箏線，那只小蝴蝶風箏便顫顫巍巍地飛上了天。孩子破涕為笑，大聲說著“謝謝叔叔”。

我看著他彎腰和小朋友說話時溫柔的眉眼，心里某個地方又軟了一下。

“張哥，你哄孩子還挺有一套嘛?！蔽掖蛉さ馈?/p>

他挑眉，恢復了那副略帶得意的神情：“沒辦法，就是這么有魅力?！?/p>

我被他逗得咯咯笑，連日來的病中陰霾都仿佛被這笑聲驅散了不少。

忽然，他步子一頓，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宣傳欄上。我也好奇地湊過去，是一張醫(yī)院內部先進工作者的表彰公示，張真源的名字和照片赫然在列。

“喲，真源醫(yī)生，深藏不露??！”我拍了拍他的胳膊。

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瞎評的?！?/p>

但我知道，他為了工作付出了多少。那些深夜接到的急診電話，那些被臨時手術占滿的周末，那些他輕描淡寫帶過的疲憊。

4.

變故發(fā)生在一個傍晚。

我正準備出門去超市買點水果，就接到了張真源的電話，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和沙啞，甚至比我前幾天失聲時還嚴重。

“我在你們小區(qū)門口，能……咳咳……能下來一下嗎？”

我心一沉，立刻抓起外套往樓下跑。

在花壇邊，我找到了他。他穿著白大褂，應該是剛從醫(yī)院直接過來，臉上是掩不住的倦容，眼底布滿紅血絲，嘴唇有些發(fā)白。

“張真源，你怎么了？”我急了，伸手想探他額頭。

他躲了一下，聲音艱澀：“沒事……就，有點累，想找個人說說話?！?/p>

“先進來再說?！蔽依?，幾乎是半扶半拖地把他帶回我家。

客廳里，他陷在沙發(fā)里，一句話不說，只是低著頭。我給他倒了杯溫水，他捧著，許久才喝了一小口。

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我小心翼翼地問。

他沉默了很久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像被砂紙磨過：“今天……一個我負責了很久的小患者，沒搶救過來?！?/p>

我心頭一緊。我知道他對他的病人有多上心，尤其是兒科的那些孩子。

“不是你的錯。”我只能說出這句蒼白無力的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