倫理的困境也無處不在。無論他們回到哪個時間點,只要他們是以年輕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在公眾視野中,而他們的實際年齡卻遠大于外表時,那種違和感和質疑聲就從未停止。他們的關系被人懷疑,被人指指點點,被人排斥。
他們疲憊了。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環(huán)中,他們開始迷失了方向。他們最初的目標是彌補遺憾,重獲幸福,但現(xiàn)在,他們只是在無休止的重復中掙扎。
妻子看著鏡子里忽老忽少的自己,眼神空洞:“我們還能停下來嗎?”
徐必成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,曾經(jīng)意氣風發(fā)的少年,如今只剩下了眼底抹不去的疲憊和絕望?!拔也恢??!?/p>
他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,周圍擺滿了各種儀器。這些曾經(jīng)帶給他們希望的東西,如今卻像牢籠一樣困住了他們。
他們想起了第一次使用儀器后,妻子對他說的話:“你還要繼續(xù)嗎?”
那時候,他選擇了繼續(xù),選擇了追求虛幻的榮耀。而現(xiàn)在,他只想停下來。
“我們回到…回到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吧?!逼拮虞p聲說,“也許,我們可以選擇…不再相遇?!?/p>
這是一個殘酷的選擇,意味著他們將放棄所有共同的回憶,放棄那個曾經(jīng)擁有過的短暫的幸福。但也許,這是他們唯一的解脫。
徐必成沒有說話,只是握緊了妻子的手。他們的手,也隨著身體的變化,時而年輕有力,時而布滿皺紋。
他們再次啟動了儀器。這一次,他們將目標時間設定在了他們相遇的那一年,那個夏天。
白光再次將他們吞沒。
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時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站在一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。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頭頂是炙熱的陽光。
他們看到了年輕的自己,擦肩而過,沒有任何交集。
他們仿佛變成了旁觀者,看著自己曾經(jīng)的人生在眼前上演。他們看到了年輕的徐必成,在網(wǎng)吧里為了一場游戲勝利而歡呼;看到了年輕的妻子,抱著一摞書,在圖書館里認真學習。
他們沒有上前打擾,只是遠遠地看著。
他們知道,這一次,他們選擇了放手。放下了曾經(jīng)的執(zhí)念,放下了對美的追求,放下了那個無法挽回的遺憾。
他們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方。也許他們會以全新的身份,在這個世界里重新開始;也許他們會就這樣,永遠作為旁觀者,游蕩在時間的邊緣。
但至少,他們停止了那無休止的循環(huán),停止了對命運的抗爭。
他們牽著手,走進了人群,身影漸漸消失在夏日的陽光里。
也許在某個平行的時空里,他們擁有了那個整而幸福的家庭。也許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,那個小小的生命平安健康地長大。
而對于他們來說,這場倒退的人生,終于畫上了一個充滿未知,卻也帶來一絲寧靜的句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