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章 擱淺的鯨

我醒來時躺在醫(yī)院病床上。

窗外是真實的陽光，帶著消毒水味的風吹動窗簾。我的手指碰到床頭柜上一個相框——里面是我和紀瀾辰的合影，他穿著警服，笑容明亮。

門開了，穿白大褂的蕭陌玉走進來，手里拿著病歷本。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陽光，左眼完好無損。

"歡迎回來，林小姐。"他微笑著說，"三年零四個月的睡眠，創(chuàng)了本院紀錄。"

我張了張嘴，聲音嘶?。?紀瀾辰呢？"

蕭陌玉的表情變得復雜："你記得多少？"

"全部。"我看著自己的手，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十字骨的觸感，"他在執(zhí)行任務時犧牲了...三年前。"

蕭陌玉松了口氣："看來這次治療終于成功了。"他遞給我一份報紙，頭條是警方破獲大型販毒集團的新聞，日期是...我昏迷后一周。

"這是..."

"你拒絕接受的現(xiàn)實。"蕭陌玉輕聲說，"紀瀾辰的犧牲換來了數(shù)十名同事的生還，包括他交給證據(jù)的那位臥底。"

我盯著報紙上毒梟的照片——那人眼角有一道疤，和折磨紀瀾辰的兇手一模一樣。

"沈兮呢？"我突然問。

蕭陌玉的手抖了一下："誰？"

"沈兮。白裙子，長頭發(fā)，喜歡畫鯨魚..."

他困惑地搖頭："我的病人里沒有叫這個名字的。不過..."他猶豫了一下，"你昏迷期間經(jīng)常囈語這個名字。我們還以為是你給潛意識起的代號。"

我看向窗外的藍天，那里沒有鯨鳴，沒有血海，只有一片平靜。

出院那天，我在儲物柜里發(fā)現(xiàn)一張素描紙，上面畫著一頭擱淺在沙灘上的鯨魚。鯨魚的眼睛是銀白色的，旁邊寫著一行小字：

"這次，我留在夢里。"

紙的背面有一個十字形水痕，像是眼淚滴落的形狀。

回到家后，我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的包裹。里面是一本皮革日記，扉頁寫著："給第三十二個我"。

我翻開第一頁，上面只有一句話：

"你帶走了紀瀾辰的靈魂碎片，代價是沈兮永遠留在輪回里。這值得嗎？"

合上日記，我走到陽臺上。暮色中，遠處的海平線上隱約有鯨魚躍出水面，又沉入深藍。風帶來咸澀的氣息，像眼淚，又像告別。

在某個正在崩塌的夢境里，也許有一個白裙少女正站在游輪甲板上，畫著永遠無法被看到的鯨落。而在她身邊，黑發(fā)青年微笑著按下某個藍色按鈕，銀白的光芒吞沒世界。

我關(guān)上陽臺門，把鯨鳴關(guān)在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