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荊棘與暗焰之宴
暮色像融化的紫水晶,沿著卡里斯翁家族城堡的尖頂緩緩流淌。克勒笛站在露臺邊緣,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石欄上雕刻的玫瑰紋樣——那些荊棘纏繞的花苞,是家族紋章最鋒利的注腳。身后傳來輕緩的腳步聲,棲爾林特提著裙擺站在拱門陰影里,量身定制的禮服像一朵在暮色中綻放的紅玫瑰,絲絨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密匝匝的荊棘脈絡(luò),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。
"領(lǐng)口是不是太高了?"她抬手撫過頸間的珍珠鏈,那串由卡里斯翁家傳南海珍珠串成的項鏈,在鎖骨處投下細碎的光影??死盏艳D(zhuǎn)過身時,喉結(jié)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——落日余暉在她發(fā)間熔成金箔,而禮服領(lǐng)口恰好露出她纖細的脖頸,像未經(jīng)雕琢的白玉簪。這種陌生的悸動讓他皺眉,就像在古籍中發(fā)現(xiàn)了無法破譯的魔法符文。
"很合適。"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,伸手取過搭在椅背上的絲絨斗篷,"西蒙貝爾家的暗焰魔法會讓廳內(nèi)溫度偏低。"斗篷邊緣的玫瑰刺繡擦過她的肩線時,他聞到她發(fā)間混著雪松香的玫瑰淡香——那是他特意讓管家準備的熏香。
紅毯在馬蹄聲中延展成流動的酒紅。克勒笛的指尖剛觸到棲爾林特的肘彎,她便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。"別怕,"他的聲音被馬車窗簾濾得柔和,"記住我教你的步伐,像踩在荊棘上那樣,既不能退縮,也不能踩空。"她點點頭,指尖卻悄悄攥緊了手包里的銀質(zhì)雕花鏡子——那是她學會的第一個貴族禮儀道具,用來在社交場合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。
當?shù)窕ù箝T在侍者手中緩緩敞開,數(shù)十道目光像探照燈般聚焦過來。克勒笛能感覺到棲爾林特手臂的僵硬,便將她的手往自己臂彎里帶了帶。水晶吊燈的光芒在他黑發(fā)上碎成星子,而她身側(cè)的紅裙少女像一團躍動的火焰,發(fā)間的玫瑰晶石隨著步伐輕輕晃動。戴樂佩斯家的金發(fā)少年們交頭接耳,他們額間象征太陽神后裔的金飾在燈光下閃著傲慢的光;德淶奧家族的人魚后裔們則隱在柱廊陰影里,魚尾幻化的裙擺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。
"克勒笛·卡里斯翁,真是稀客。"辛普雷尼·西蒙貝爾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面前,他墨色的禮服上繡著銀線勾勒的魔法陣,指尖正跳躍著兩簇不會灼傷衣物的暗焰。當他彎腰親吻棲爾林特手背時,克勒笛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蛇形紋身——那是西蒙貝爾家族與暗焰簽訂契約的標記。"這位美麗的小姐,是卡里斯翁家新綻放的玫瑰嗎?"他的笑容像蒙著薄冰的湖面,聲音里卻帶著暗系魔法特有的低沉蠱惑。
棲爾林特按照禮儀微微屈膝,卻在抬頭時撞進辛普雷尼深紫色的眼眸里。那雙眼眸深處翻涌著暗焰特有的漩渦,讓她想起克勒笛書房里那本被魔法封印的古籍。"我是棲爾林特,克勒笛先生的...同伴。"她斟酌著用詞,感覺到克勒笛搭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。
當克勒笛被幾位老貴族圍住討論邊境魔物時,棲爾林特悄悄退到露臺邊緣。海風裹著咸腥味吹亂她的發(fā),遠處德淶奧家族的海域正翻涌著磷光。忽然有細碎的笑聲從身后傳來,三個戴著珍珠面紗的貴族小姐正用象牙扇掩著嘴竊笑。"聽說她是從平民區(qū)撿來的?"其中一個穿水藍色禮服的女孩聲音尖細,"卡里斯翁家的人居然會帶這種貨色來宴會。"
"說不定是想找個擋箭牌呢?"另一個女孩撥弄著耳垂上的人魚淚寶石,"她們的笑聲像淬了毒的針,扎得棲爾林特指尖發(fā)冷。就在這時,一個梳著珊瑚發(fā)飾的德淶奧女孩走過來,她魚尾幻化的雙腿上還留著淡藍色的鱗片痕跡。"你好,我叫艾拉。"她的聲音像海水般清澈,"你知道今年海神祭的獻禮是什么嗎?聽說戴樂佩斯家要獻上火晶髓..."
艾拉的話語里夾雜著大量海族特有的俚語,棲爾林特只能勉強聽懂幾個詞。當她困惑地搖頭時,旁邊的藍裙女孩突然笑出聲:"哎呀,原來連'海沫歌'都不知道嗎?這可是我們德淶奧最基礎(chǔ)的禮儀歌謠呢。"艾拉的臉瞬間漲紅,伸手想拉棲爾林特離開,卻被藍裙女孩攔住。"別急著走啊,難得克勒笛先生不在,我們好好教教這位...玫瑰小姐?"
冰冷的觸感突然攥住棲爾林特的手腕。克勒笛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身后,他金色的眼眸里翻涌著怒意,像被驚擾的荊棘叢。"德淶奧家的教養(yǎng)就是這樣?"他的聲音不高,卻讓周圍的空氣瞬間降到冰點。藍裙女孩們嚇得后退半步,艾拉則躲到棲爾林特身后??死盏褯]有看她們,只是將棲爾林特拉到自己身后,指尖劃過空氣時,石欄上的玫瑰雕刻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汁液——那是卡里斯翁家族血脈覺醒的征兆。
"克勒笛先生,誤會..."藍裙女孩的聲音發(fā)顫??死盏牙湫σ宦暎y戒在燈光下閃過寒光:"在卡里斯翁的地盤,讓我的客人不快,就是對整個家族的挑釁。"他話音剛落,管家便帶著衛(wèi)兵快步走來。當藍裙女孩們被"請"出宴會廳時,棲爾林特才發(fā)現(xiàn)克勒笛的指尖還在微微發(fā)抖。
"你一直看著我?"她小聲問,注意到他領(lǐng)結(jié)有些歪斜——那是剛才拽她時弄亂的??死盏褎e過臉去,耳尖卻有些發(fā)紅:"只是怕你惹麻煩。"他頓了頓,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,"這個給你。"打開盒子的瞬間,棲爾林特屏住了呼吸——那是一枚玫瑰形的胸針,花瓣由紅水晶雕成,花心卻嵌著一顆暗紫色的寶石,正是剛才辛普雷尼眼眸的顏色。
"這是...暗焰晶石?"她驚訝地抬頭。克勒笛哼了一聲,替她別在禮服心口:"西蒙貝爾家的小把戲,剛才他靠近你時偷偷下的咒印。"他指尖拂過晶石,上面立刻浮現(xiàn)出細密的荊棘紋路,"現(xiàn)在它是你的了,下次再遇到這種人,就用這個扎他掌心。"棲爾林特看著胸針在燈光下流轉(zhuǎn)的光芒,忽然想起這一年來克勒笛教她的所有事——從拿刀叉的角度到辨認魔法草藥,從如何在舞會上踩對節(jié)拍,到現(xiàn)在...如何用一枚帶刺的玫瑰胸針保護自己。
遠處戴樂佩斯家的人正在點燃太陽神頌歌的火炬,金色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??死盏押鋈簧斐鍪?,掌心向上,像第一次在荊棘叢里找到她時那樣。"再跳支舞吧,"他的聲音比平時柔和,"這次不會有人打擾了。"棲爾林特將手放進他掌心,感覺到他指尖的薄繭——那是常年握劍和翻閱古籍留下的痕跡。當兩人步入舞池中央時,她看到辛普雷尼站在柱廊陰影里,正用手帕擦拭著掌心莫名出現(xiàn)的血痕,而他看向她的眼神,像淬了毒的暗焰。
舞曲悠揚,克勒笛的舞步精準得像鐘表齒輪。棲爾林特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,聞到他斗篷里傳來的雪松香混著淡淡的鐵銹味——那是卡里斯翁家族血脈里荊棘的氣息。
"克勒笛,"她在他耳邊低語,"你剛才生氣,是因為他們欺負我,還是因為...你擔心我?"
他的舞步頓了半拍,隨即又恢復(fù)平穩(wěn)。"都有。"他的聲音悶在她發(fā)間,
棲爾林特笑了,抬手撫上心口的玫瑰胸針。紅水晶花瓣下,暗焰晶石正隨著她的心跳輕輕脈動,像一顆被荊棘包裹的心臟。她知道,這場百年一度的宴會才剛剛開始,而屬于她和克勒笛的故事,也才剛剛在玫瑰與荊棘的纏繞中,展開新的一頁。當舞曲到達高潮時,她看到德淶奧家族的海域上空閃過一道藍光,艾拉正站在露臺邊緣對她揮手,而戴樂佩斯家的火炬突然爆出金色的花火,照亮了克勒笛的內(nèi)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