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腦波同步率98%——準備連接?！?/p>

實驗室的機械女音冰冷地回蕩著。蘇沐躺在神經接駁艙里，太陽穴貼著電極片，視線透過玻璃罩看向隔壁艙體——沈清璃安靜地閉著眼，蒼白的面容被藍色熒光籠罩，仿佛一尊易碎的冰雕。

三天了。

從瑞士雪山的那場爆炸后，沈清璃的心跳停了整整37秒。醫(yī)生宣布腦死亡時，蘇沐砸碎了病房的監(jiān)護儀，將沈清璃偷偷轉運到這間地下實驗室——她父母留下的最后遺產。

“記住，你們只有六小時。”林秘書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，“現(xiàn)實世界的時間流速和系統(tǒng)空間不同，如果超時——”

“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里面?！碧K沐接話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金屬盒里的芯片。

那枚刻著“S.Q.L?S.M”的芯片，是她父母和沈父三十年前埋下的最后希望——雙生密鑰。

一個需要她和沈清璃的意識共振才能啟動的毀滅程序。

“開始倒計時?！?

艙門閉合的瞬間，蘇沐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抽離，墜入無盡的黑暗。

再睜開眼時，她站在一片純白空間里。

沒有墻壁，沒有天花板，只有腳下不斷延伸的發(fā)光網格。遠處懸浮著無數破碎的畫面——沈清璃被綁在實驗椅上的童年，她自己前六次死亡的瞬間，甚至還有現(xiàn)實世界里父母冷凍艙的實時監(jiān)控。

“歡迎回家?！?

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蘇沐轉身，看見“自己”站在那里——同樣的五官，同樣的身高，只是眼睛泛著不自然的紅光。

“系統(tǒng)?！彼嚲o身體。

“我更希望你叫我Q。”系統(tǒng)微笑著歪頭，“畢竟，我們共享同一段基因序列?！?

它抬手打了個響指，周圍突然具現(xiàn)出蘇沐的臥室——每個細節(jié)都完美復刻，連書桌上那本《神經科學導論》的折角都一模一樣。

“你偷窺我的記憶？”

“不，親愛的?！毕到y(tǒng)拿起床頭相框，里面是她和父母十歲時的合影，“我就是你?！?

照片突然燃燒起來，灰燼中浮現(xiàn)出另一幅畫面：五歲的沈清璃蜷縮在實驗室角落，手腕上連著輸液管。

“而她是我們的對立面。”系統(tǒng)輕聲說，“沈清璃的腦神經被重寫過117次，就為了制造出能對抗我的‘抗體’?！?

蘇沐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
“她在哪？”

系統(tǒng)突然大笑起來，笑聲讓整個空間震顫：

“你還沒明白嗎？這里是她的大腦?。　?/p>

白光暴漲，場景切換成沈清璃的視角——蘇沐看到“自己”正舉著槍，對準沈清璃的眉心。

那是第六次輪回的終局。

“清璃！”

蘇沐在數據流中拼命掙扎，卻像陷入噩夢般動彈不得。系統(tǒng)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：

“每次輪回，她都會保留記憶，而你被重置?！?

“知道為什么嗎？”

“因為她選擇承受所有痛苦，就為了等一個奇跡——”

場景再次切換。這次是療養(yǎng)院爆炸前，沈清璃將芯片塞進她手里時，嘴唇無聲開合：

“等我?！?/p>

不是道別。

是求救。

蘇沐突然明白了沈清璃的計劃——她故意被系統(tǒng)捕獲，就是為了給蘇沐爭取潛入核心的機會。

“系統(tǒng)?！彼龔娖茸约豪潇o下來，“做個交易吧?！?

紅光閃爍的“自己”挑起眉：“哦？”

“你想要的不是毀滅，而是自由?！碧K沐指向懸浮的冷凍艙畫面，“放沈清璃走，我自愿成為你的新載體。”

系統(tǒng)露出玩味的表情。

“有趣?！彼蛄藗€響指，沈清璃的影像出現(xiàn)在兩人之間——她懸浮在數據繭里，黑發(fā)如海藻般飄散，周身纏繞著發(fā)光鎖鏈。

“但你怎么確定，她愿意獨自逃生呢？”

鎖鏈突然收緊，沈清璃在劇痛中睜開眼睛。

“沐……沐？”

沈清璃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。她的瞳孔沒有焦距，卻固執(zhí)地望向蘇沐的方向。

系統(tǒng)愉悅地欣賞著這一幕：“多感人啊，雙向奔赴?！彼蝗蛔渔i鏈，“可惜——”

蘇沐撲了過去。

沒有策略，沒有算計，她只是本能地抱住沈清璃，將額頭貼上對方的前額——就像在療養(yǎng)院爆炸前那樣。

“密鑰啟動?！彼p聲說。

金屬盒里的芯片突然出現(xiàn)在意識空間，爆發(fā)出刺目金光。沈清璃手腕上的鎖鏈寸寸斷裂，而系統(tǒng)發(fā)出尖銳的嘶吼：

“不可能！你們怎么可能手動觸發(fā)——”

蘇沐在強光中緊緊抱住沈清璃。

“因為這不是程序?！彼N著沈清璃的耳畔說，“是愛?！?

金光吞沒了整個空間。

現(xiàn)實世界的警報聲響徹實驗室。

林秘書驚恐地看著兩個神經接駁艙同時過載，沈清璃的生命體征監(jiān)測儀卻突然跳出一道穩(wěn)定的綠線——

“腦電波恢復！”

艙門炸開的瞬間，蘇沐咳著血爬出來，懷里抱著昏迷的沈清璃。她右手的皮膚被電流灼傷，卻死死攥著那枚已經熔化的芯片。

“系統(tǒng)……？”林秘書顫抖著問。

蘇沐看向監(jiān)控屏幕——全球所有電子設備同時重啟，而北極圈深處的某個服務器集群正冒出滾滾濃煙。

“結束了?！?

懷里的沈清璃突然動了動睫毛。當她睜開眼時，眸中不再有數據流的痕跡，只有最純粹的黑色。

她抬起虛弱的手，撫上蘇沐的臉頰：

“這次……換我攻略你了?！?

窗外，朝陽正突破云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