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時·神臨時刻
蘇家祖廟的十二根盤龍柱在劇烈震顫,瓦片如雨墜落。蘇沐風懸浮在祭壇中央,降魔杵完全沒入心口的位置,漆黑的血順著刻滿符文的杵身滴落,在青玉祭臺上腐蝕出嘶嘶作響的孔洞。
"終于...完成了..."
沙啞的聲音從蘇沐風喉間擠出,卻帶著三重混響——少年的清亮、幽冥殿主的陰冷,以及一個更為古老滄桑的聲調。他的脊背突然凸起十二個鼓包,伴隨著皮革撕裂的聲響,十二對幽冥骨翼破體而出,每片羽翼末端都生著一只渾濁的豎瞳。
周玄的太初劍在鞘中發(fā)出龍吟般的震顫?;煦缫暯缰校匆娙齻€重疊的靈魂正在蘇沐風體內廝殺:最外層是幽冥殿主的黑影,中間是蘇沐風本體的淡藍魂魄,最深處則沉睡著團赤金色的古老光芒——初代混沌守衛(wèi)"離朱"的本源。
"姐姐...快走..."
蘇沐風的面容突然恢復清明,左眼流出鮮紅的血淚。但下一秒,他的右眼完全化作漆黑,五指成爪抓向趕來的周清雪。
"錚——"
太初劍自動出鞘,橫亙在骨爪與周清雪咽喉之間。劍刃與骨爪相撞的瞬間,方圓十丈內的空間出現蛛網般的裂痕。周玄虎口迸裂,金紅色的混沌之血滴在劍脊上,喚醒劍身深處沉睡的龍雀器靈。
"雙生神脈的持有者..."蘇沐風(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幽冥殿主)歪著頭打量周玄,聲音里帶著詭異的愉悅,"你體內有塊混沌碑碎片,對吧?"
巳時·記憶回流
周清雪突然咬破手指,將血珠彈向祭壇四角的青銅古燈。火焰騰起的瞬間,整個祖廟變成了立體投影——三百年前的場景在眾人眼前重現:
玄媧神女跪坐在補天石前,胸口插著太初劍。而執(zhí)劍的初代混沌守衛(wèi)"離朱"滿臉淚痕,他的右手被神女緊緊握住,按在她自己持劍的手背上。
"記住...混沌本無善惡..."神女消散前的微笑定格成永恒,"是我們...賦予了它意義..."
幻象突然扭曲。周玄看見幽冥殿主(那時還是個模糊黑影)從神女消散的光點中抽取了什么,注入到初代守衛(wèi)體內。離朱的赤金羽翼瞬間染上墨色,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咆哮。
"原來如此..."周玄的混沌視界看穿本質,"幽冥殿主是神女被污染的那部分神性!"
祭壇上的蘇沐風突然發(fā)出不似人聲的尖嘯。他的身體開始坍縮,所有血肉向著心口的降魔杵漩渦般匯聚,最終凝聚成個三寸高的赤金色小人——正是初代混沌守衛(wèi)離朱的本相!
但這個小人的右半身布滿黑色紋路,右眼完全是幽冥殿主的混沌鬼瞳。
"多么完美的容器..."小人發(fā)出雙重音調,抬手輕揮。祖廟的地面轟然塌陷,露出下方萬丈深淵中沉浮的青銅巨棺——第三塊混沌碑竟然被鑄成了棺??!
午時·三碑合一
青銅棺槨的蓋板緩緩滑開,里面涌出的不是尸骸,而是粘稠的、如同活物的黑暗。這團黑暗迅速纏繞上赤金小人,為其塑造出成年男性的軀體。
周玄懷中的石符突然發(fā)燙,胸口皮膚浮現出與混沌碑相同的紋路。他震驚地發(fā)現,自己體內的碑文正在與青銅棺槨產生共鳴!
"現在明白了?"初代(或者說被污染的離朱)張開雙臂,"三塊混沌碑——一塊鑄就我的囚籠,一塊化作你的石符,還有一塊..."
他的目光投向周清雪。少女的神女金瞳突然流血,額間浮現出微型碑文的虛影——最后一塊碑竟被玄媧神女化作了她的神格!
"不——!"周清雪突然抱住頭顱,兩種記憶在意識中廝殺。她左手指甲深深摳進祭臺,在玉石上留下帶血的抓痕:"周玄...殺了我...趁我還能壓制她..."
初代的身影已膨脹到三丈高,十二對羽翼遮天蔽日。他伸手抓向周清雪,卻在觸及她額前碑文的瞬間被金光灼傷。
"還是這么倔強啊...我的神女大人。"初代不怒反笑,轉向周玄,"不如我們做個交易?用你體內那塊碑,換你父母殘魂如何?"
他展開掌心,里面漂浮著兩縷微弱的魂火——正是周元與柳清霜的氣息!
未時·弒神抉擇
太初劍在周玄手中劇烈震顫,劍柄處的龍雀雕刻睜開血瞳。混沌視界中,他看見無數交織的可能性:
若交出碑文碎片,初代將獲得完整混沌權柄,但父母殘魂得以保全;
若強行斬殺,初代臨死前會引爆魂火;
最詭異的是,有條若隱若現的時間線顯示,當初代完全蘇醒時,幽冥殿主的意識反而會被壓制...
"別信他!"周清雪突然撲來,神女金瞳完全覺醒。她雙手結印,太初劍突然一分為二,另一柄通體雪白的"玄媧劍"從她心口抽出,"混沌碑的真正用法是——"
初代突然暴起發(fā)難,骨翼如天刀斬落。周玄揮劍格擋的瞬間,兩柄劍產生奇妙共鳴,劍鋒交匯處迸發(fā)的不是火花,而是一幅星圖!
星圖中央浮現三塊混沌碑的虛影,它們旋轉著組成個完整閉環(huán)。周玄福至心靈,突然明白了一切:
第一塊碑記載過去(初代的囚籠);
第二塊碑映照現在(周玄的石符);
第三塊碑預示未來(神女的神格)。
唯有三碑合一,才能跳出輪回!
申時·因果閉環(huán)
"太初問道——"
"玄媧補天——"
雙劍合璧的剎那,時空長河顯化在眾人腳下。周玄看見三百年前的離朱將部分純凈神性封入碑中;看見二十年前的周元在太古遺跡找到第二塊碑;更看見未來的自己將第三塊碑送回過去,完成這個莫比烏斯環(huán)般的因果鏈!
初代發(fā)出不甘的咆哮,身上的黑色紋路開始褪去。幽冥殿主的意識被強行剝離,化作團蠕動的黑影。
"原來...我才是被污染的部分..."初代(此刻已是純凈的離朱)苦笑著看向周清雪,"阿妹,這一局是你贏了..."
他猛然將手插入自己胸口,挖出那團被污染的混沌核心:"趁現在!用雙劍斬開輪回!"
雙劍交錯劃過,混沌核心一分為二。其中純凈的部分化作光雨滋潤大地,而幽冥殿主的殘念則發(fā)出最后嘶吼:
"你們殺不死我...只要世間還有絕望..."
話音未落,周清雪額間的碑文突然飛出,將黑影封印其中。這塊微型碑文墜入時空長河,不知流向哪個紀元...
酉時·余燼新生
夕陽為滿目瘡痍的祖廟鍍上金邊。周玄跪坐在廢墟中,捧著父母即將消散的魂火。初代的身影已經透明,他用最后的力量在虛空勾勒符文:
"混沌碑本為時空錨點...將魂火送入輪回...他們會在某個未來等你..."
周清雪(或者說覺醒部分神女記憶的少女)輕輕按住周玄顫抖的手:"我看到了,在第七個甲子后的驚蟄日,江南會有場杏花雨..."
三眼烏鴉突然從殘垣后飛出,銜著節(jié)翠綠的嫩枝——那枝條上流轉的生機,分明是混沌初開時的不死樹氣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