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海的風暴終于平息。
周玄站在時空裂隙的邊緣,懷中抱著沉睡的周清雪。她的呼吸平穩(wěn),眉心的灰金印記微微閃爍,仿佛在呼應著新生紀元的脈動。不遠處,那個自混沌碑中誕生的孩童——如今的紀元之子,正赤足踩在破碎的鏡面上,每一步都讓虛空泛起漣漪,重新編織著斷裂的因果。
"結(jié)束了?"周清雪微微睜眼,嗓音沙啞。
"不。"周玄低頭看她,指尖輕撫她脖頸上已化作紋身的黑痕,"是剛剛開始。"
孩童忽然回頭,灰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萬千星河。他伸出手,掌心懸浮著一顆晶瑩的種子——不死樹的最后精華。
"種下它。"他的聲音稚嫩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"新紀元需要錨點。"
周玄接過種子,混沌視界瞬間展開。他看到無數(shù)可能性在眼前流淌:若種在周族禁地,混沌之力將重塑修真界;若種在時空裂隙,萬界將歸于一體;若種在……
"杏花巷。"周清雪突然開口,指尖輕點他的掌心,"種在那里。"
孩童笑了,仿佛早已預見她的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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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花巷,三百年后。
春雨綿綿,青石板路上落滿粉白花瓣。巷子盡頭的古杏樹已高聳入云,樹干上纏繞著混沌道紋,每一片葉子都閃爍著微光。樹下的茶攤里,說書人正拍著醒木,唾沫橫飛地講述三百年前那場驚天之戰(zhàn)。
"……據(jù)說那混沌之子一劍斬斷輪回,硬生生從幽冥殿主手里搶回了天道權(quán)柄!"
茶客們聽得入神,唯獨角落里坐著個戴斗笠的白衣男子,指尖摩挲著茶杯,唇角微揚。
"胡扯。"鄰桌的少女突然嗤笑一聲,"明明是玄媧神女以自身為祭,才封住了幽冥裂隙。"
斗笠男子抬眸,露出一雙深邃如星淵的眼睛。少女似有所感,轉(zhuǎn)頭看他,四目相對的剎那,她手中的茶盞"啪"地裂開一道細紋。
"你……"她蹙眉,總覺得這人眼熟。
男子卻已放下茶錢,起身走向杏樹。少女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,見他伸手撫上樹干,低聲說了句什么。
古樹忽然無風自動,花瓣如雪紛飛。少女愣怔抬頭,恍惚間看到樹冠深處站著個灰金瞳孔的孩童,正沖她微笑。
"喂!"她回神,卻發(fā)現(xiàn)斗笠男子已不見蹤影,唯有地上留著一塊青銅碎片,上面刻著兩個小字——
周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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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際紀元,第七星系。
基因?qū)嶒炇依?,白大褂的女人推了推眼鏡,盯著培養(yǎng)艙中的嬰兒數(shù)據(jù)。嬰兒額心有一道淡金色的紋路,監(jiān)測儀顯示他的基因鏈里藏著一段無法解析的序列。
"教授,命名申請通過了。"助手遞來光屏,"‘混沌之子’項目,正式編號CS-07。"
女人指尖一頓,目光落在嬰兒沉睡的小臉上。不知為何,她忽然想起昨夜那個夢——夢里有一場永無止境的杏花雨,和一個叫她"清雪"的男人。
"不。"她劃掉系統(tǒng)自動生成的名字,親手輸入兩個字:
周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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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時空裂隙深處。**
林瑯天的殘魂漂浮在虛無中,四周是無數(shù)破碎的鏡面,每一塊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自己。有的鏡中他是屠戮蒼生的幽冥使者,有的鏡中他是為救摯愛而死的少年,還有的鏡中……他正坐在周族祖祠,與周元對弈。
"真是諷刺。"他低笑,"到最后,我竟成了紀元的見證者。"
一塊鏡面忽然亮起,映出杏花巷的盛景。他伸手觸碰,鏡中的自己竟也抬頭,與他四目相對。
"還不甘心?"鏡里的林瑯天挑眉。
"早就不了。"他收回手,殘魂漸漸化作光點,"只是好奇……這一世,他們能不能有個好結(jié)局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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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沌之巔
周玄站在世界樹的頂端,俯瞰萬界生滅。周清雪(或者說,所有時空的她)站在他身側(cè),手中把玩著一朵金黑交織的蓮花。
"你后悔嗎?"她忽然問。
"后悔什么?"
"當初在混沌海,你本可以重塑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。"
周玄笑了,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杏花瓣。花瓣上倒映著無數(shù)畫面:現(xiàn)代實驗室里皺眉的女教授、民國女校中彈琴的教師、星際時代仰望星空的基因?qū)W家……還有此刻站在他身邊的她。
"沒有痛苦的世界,也不會有杏花雨。"他輕聲道,"不會有你為了救我自愿墮魔,不會有林瑯天最后那一劍,不會有父親母親在輪回里一次次相遇……"
他轉(zhuǎn)頭看她,混沌視界里,萬千時空的周清雪同時回望。
"那樣的世界,太無趣了。"
她怔了怔,隨即笑出聲。
"也是。"
指尖輕點,蓮花綻放,新紀元的星圖在兩人腳下徐徐展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