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楚欽：下一秒心動

"經(jīng)教練組研究決定，王楚欽、顏若夏將作為巴黎奧運會混雙重點培養(yǎng)組合。"

劉國梁的聲音在會議室里擲地有聲。顏若夏握筆的手指驟然收緊，筆記本上劃出一道突兀的墨跡。她抬眼看向斜前方的王楚欽，只見他后頸的肌肉明顯繃緊了，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右肘的肌貼。

會議室里響起窸窣的議論聲。馬龍轉(zhuǎn)頭對許昕低語了句什么，樊振東則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新晉女隊小將。顏若夏注意到陳夢向她投來鼓勵的微笑——陳夢的認可讓她稍微放松了肩膀。

"明早八點，一號館首次合練。"劉國梁合上文件夾，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，"有問題現(xiàn)在提。"

"沒有。"顏若夏立即回答，聲音清脆得像她最拿手的臺內(nèi)挑打。

王楚欽撓了撓剃短的鬢角："教練，我和小顏風格差挺多的..."

"所以才要你們配。"劉國梁打斷他，"你缺她的細膩，她缺你的爆發(fā)。三個月后亞洲錦標賽見真章。"

散會后，王楚欽堵在走廊拐角："聊聊？"

他比顏若夏高出大半個頭，說話時微微低頭，帶著薄荷味的氣息拂過她劉海。顏若夏發(fā)現(xiàn)他右眉骨有道淺淺的疤痕——去年世乒賽摔拍事件的"紀念品"。

"我習慣搶上升期。"王楚欽開門見山，"你可能得調(diào)整防守節(jié)奏。"

顏若夏直視他的眼睛："我習慣把球控得特別轉(zhuǎn)。"

兩人沉默地對視三秒，同時轉(zhuǎn)身走向相反方向的訓練館。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兩條倔強的平行線。

次日清晨，顏若夏提前半小時到達訓練館。她仔細地用電子秤測量膠皮重量，調(diào)整拍肩打磨度，最后在拍柄纏上新的吸汗帶。王楚欽踩著點進來，運動包拉鏈半開著，露出亂糟糟的護腕和能量膠。

"開始吧。"他抓起球拍，反手隨意擰了個球過來。

乒乓球在臺面上炸開一道白光。顏若夏瞳孔微縮——這記擰拉的轉(zhuǎn)速保守估計超過120轉(zhuǎn)/秒，比錄像里看到的還要暴烈。她本能地退后半步，手腕輕抖削出一板極轉(zhuǎn)的下旋。

球在網(wǎng)前詭異地下墜。王楚欽箭步上前，球拍幾乎擦著地面將球撈起，卻見顏若夏早已候在網(wǎng)前，一記干脆的挑打得分。

"漂亮！"場邊突然響起掌聲。馬龍不知何時站在了擋板外，手里拿著保溫杯，"這球有楠姐當年的影子。"

王楚欽甩了甩手腕："龍隊，她削的球比你還轉(zhuǎn)。"

馬龍笑而不語，目光在兩人之間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施施然走向隔壁球臺。

隨著訓練深入，問題逐漸暴露。第七個回合，王楚欽強行側(cè)身正手爆沖，球狠狠砸在顏若夏這邊的臺角后飛出界外。

"剛才那板應(yīng)該擺短。"顏若夏指出。

王楚欽用毛巾抹了把臉："擺短？那個球速擺短就是送死。"

"但你強攻的失誤率是67%。"顏若夏調(diào)出iPad上的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，"對陣張本智和組合時..."

"實戰(zhàn)不是做數(shù)學題！"王楚欽突然提高音量，球拍在擋板上敲出悶響，"混雙要的是殺傷力！"

訓練館驟然安靜。許昕停下指導孫穎莎的動作，樊振東從跑步機上扭頭張望。顏若夏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般灼燒著她的后背。

"繼續(xù)。"她平靜地說，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乒乓球。

中午的食堂彌漫著低氣壓。顏若夏獨自坐在角落，面前的宮保雞丁幾乎沒動。餐盤突然被放在對面，陳夢優(yōu)雅地落座。

"聽說你們上午很熱鬧。"陳夢夾了塊西藍花，"劉主席特意讓我來當和事佬。"

顏若夏戳著米飯："我們根本合不來。"

"當年我和許昕配混雙，前三個月天天吵架。"陳夢輕笑，"他總嫌我退臺太遠，我覺得他搶攻太兇。"

"后來呢？"

"后來我們發(fā)現(xiàn)，"陳夢壓低聲音，"男女選手對球的理解本來就不一樣。你要學會用他的方式思考。"

飯后，顏若夏徑直走向錄像室。她調(diào)出王楚欽所有混雙比賽視頻，從最早的"圓滿組合"到最新的"莎頭組合"，一幀幀分析他的跑位習慣。屏幕藍光映在她臉上，將睫毛投下細密的陰影。

凌晨一點，她合上電腦時，訓練館竟還亮著燈。推門進去，只見王楚欽獨自對著發(fā)球機練習，T恤后背已經(jīng)濕透成深藍色。他每接一球就怒吼一聲，像頭困獸。

顏若夏靜靜觀察了十分鐘。王楚欽的反手擰拉確實獨步天下，但連續(xù)進攻后的還原動作總是偏慢——這正是下午她指出過的問題。

"你還原時右腳多墊半步會更好。"

王楚欽猛地回頭，發(fā)球機射出的球"啪"地打在他肩膀上。顏若夏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他右膝纏著厚厚的肌貼。

"還沒走？"他關(guān)掉發(fā)球機，喘著氣問。

顏若夏走近球臺："你的反手比張本智和轉(zhuǎn)，但還原速度比他慢0.3秒。"

王楚欽挑眉："你研究我？"

"研究所有潛在搭檔。"顏若夏打開自己的筆記本，"包括林高遠的擺短和樊振東的防守。"

王楚欽湊過來看筆記，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在紙頁上。顏若夏注意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常見的汗酸味，而是某種松木味的沐浴露，混合著薄荷牙膏的清涼。

"這數(shù)據(jù)分析..."他指著某頁密密麻麻的表格，"你體校學統(tǒng)計的？"

"物理學。"顏若夏翻到另一頁，"你的殺板成功率在第三板比第五板高22%，所以我們該..."

"該在發(fā)球輪多打快攻。"王楚欽突然接話，眼睛亮起來，"你早說懂這些??！"

顏若夏抿嘴："你早問啊。"

兩人相視一笑，冰封的氣氛突然松動。王楚欽抓起球拍："試試？"

凌晨兩點的訓練館，乒乓球在臺面上劃出無數(shù)道看不見的幾何圖形。他們發(fā)現(xiàn)彼此的球路竟有奇妙的互補性——王楚欽的暴力進攻為顏若夏創(chuàng)造反擊機會，她的精準控制又為他贏得調(diào)整時間。當王楚欽一記招牌式的反手擰拉接得分時，顏若夏不自覺地喊出"好球"，而王楚欽回贈的燦爛笑容讓她怔了半秒。

"再來！"他興奮地喊道，像個發(fā)現(xiàn)新玩具的孩子。

次日清晨，當劉國梁走進訓練館時，意外發(fā)現(xiàn)王楚欽和顏若夏已經(jīng)在進行多球訓練。更令他驚訝的是，王楚欽正在練習防守，而顏若夏在嘗試連續(xù)進攻。

"劉指導。"兩人同時停下動作打招呼。

劉國梁瞇起眼睛："顏若夏，你昨晚幾點走的？"

"兩點二十。"她老實回答。

"王楚欽呢？"

"三點...十分？"王楚欽撓頭。

劉國梁哼了一聲，轉(zhuǎn)身時嘴角卻微微上揚："九點隊內(nèi)賽，你們對許昕/孫穎莎。"

這對組合堪稱混雙天花板。許昕的"藝術(shù)家"球風與孫穎莎的暴力正手相得益彰，剛拿下世乒賽冠軍。

比賽開始前，顏若夏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水杯已經(jīng)裝滿溫水，拍柄上纏著新的防滑膠帶。她看向王楚欽，后者正假裝專注地擦球拍。

"謝謝。"她輕聲說。

王楚欽頭也不抬："怕你手滑影響我發(fā)揮。"

比賽異常激烈。雖然最終2:3落敗，但王楚欽/顏若夏組合展現(xiàn)出驚人的潛力。最精彩的一球，顏若夏用一板女子選手罕見的反手爆撕直接打穿許昕防守，引得全場喝彩。

"可以啊！"孫穎莎在換邊時笑道，"比某人剛配時強多了。"

許昕揉著肩膀："小姑娘這板反手跟張繼科學的吧？"

賽后總結(jié)會上，劉國梁播放了關(guān)鍵分的錄像。"這里，"他暫停畫面，"王楚欽應(yīng)該信任顏若夏的防守，不用強行側(cè)身。"

王楚欽罕見地沒有反駁，認真點頭。顏若夏偷偷瞥了他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他正盯著筆記出神，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淺淺的陰影。

"明天開始，"劉國梁宣布，"每天加練兩小時混雙。三個月后亞洲錦標賽，我要看到能掀翻張本智和/早田希娜的組合。"

散會后，王楚欽突然塞給顏若夏一個U盤："我整理的早田希娜比賽錄像。"

顏若夏接過，指尖不小心擦過他掌心的繭："謝謝...搭檔。"

王楚欽耳朵突然紅了，轉(zhuǎn)身大步離開，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馬龍。

"年輕人啊。"馬龍搖頭輕笑，抿了口枸杞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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