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一個極淺極淺的笑容，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在他唇邊漾開細密的漣漪。那笑容帶著一種純粹的，不含任何雜質的喜悅，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柔和的光。

烏骨一瞬間有些愣神。他見過無數(shù)笑容，優(yōu)雅的、魅惑的、虛假的、程式化的。但奈布的這個笑容，是他從未見過的。那種由內而外散發(fā)出的，帶著一種天然的、略顯笨拙卻異常真誠的喜悅，像一道陽光突然穿透陰霾。

太驚艷了。

烏骨的心臟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。他看著奈布臉上那抹稍縱即逝的笑容，突然明白戈斯先生為什么會看中他了。這個年輕人，身上藏著某種極其珍貴、極其真實的東西，一旦被觸動，就能爆發(fā)出驚人的力量。

“你……你剛才笑什么？”烏骨的聲音有些干澀，耳廓只轉瞬間染上些許紅暈。

奈布的笑容已經收回去了，他又變回了那塊“木頭”。他指了指劇本，又指了指烏骨。

“你……你長得好看?！彼f，聲音依然沙啞，但這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。

烏骨：“…………”

他長得好看？所以他因為自己長得好看而笑了？

烏骨瞬間大腦宕機。這算什么理由？雖然他對自己的長相極度自信，但被人這么直白地、甚至帶著一絲天然的傻氣夸贊，還是第一次。

而且，這個笑容……竟然是因為自己長得好看？！

烏骨的耳根徹底紅了，像煮熟的蝦子。他感覺自己被一個雇傭兵……調戲了？

他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。但內心深處，卻升起一種奇怪的，有點愉悅又有點想發(fā)火的情緒。

“咳……”烏骨輕咳一聲，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他拿起劇本，掩飾性地翻了翻。

“所以……你認為我長得好看，能讓你覺得開心，是嗎？”他鬼使神差地問，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戲謔。

奈布認真地點頭，“是的。很好看。像……像我在阿爾卑斯山見過的那片湖水?！?/p>

阿爾卑斯山？湖水？烏骨的腦海里瞬間閃過碧藍清澈的畫面。把自己比作湖水？還是阿爾卑斯山上的？

這評價……有點清新脫俗啊。

烏骨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，但他很快收斂起來。不行，不能被這塊木頭牽著鼻子走。

“好吧，既然你覺得我能讓你開心……”烏骨放下劇本，身體微微前傾，湊近奈布，“那么，以后你演戲的時候，就看著我?！?/p>

奈布愣住了，“看著你？”

“對，看著我?！睘豕堑难凵褡兊糜行┪ｋU又帶著一絲玩味，“你不是說我長得好看，能讓你開心嗎？那你就看著我的臉，想象你看到阿爾卑斯山的湖水，想象你吃到最喜歡的薯片。然后把那種感覺……通過你的臺詞和表情表現(xiàn)出來?！?/p>

他伸出手，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奈布淺藍透綠的眼眸下方，“這里，你眼睛里需要有東西。有光，有情緒。而不是一片死寂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