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點五十分，林小蠻鬼鬼祟祟地摸到教務處門口。

晨霧未散，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。她迅速躲到柱子后，卻聽見一聲熟悉的“喵嗚”。

探頭一看——江澈正蹲在花壇邊，修長的手指撓著一只三花貓的下巴。貓脖子上掛著鑲銀邊的名牌，在晨光中閃閃發(fā)亮。

小蠻瞪大眼睛。

這貓她認識！是常年盤踞在食堂后門的流浪貓，兇得連保安都敢撓，此刻卻在江澈掌心翻出肚皮，發(fā)出呼嚕聲。

“還不出來？”江澈頭也不回，“教務處老師七點十五來開門?！?/p>

小蠻悻悻地走出來：“你怎么發(fā)現(xiàn)我的？”

“你踩斷樹枝的聲音，”他輕輕捏了捏貓爪，“比它抓老鼠的動靜還大?！?/p>

貓突然跳起來撲向小蠻，她下意識后退，卻被江澈一把拉住手腕。

“別動。”他握著她的手指緩緩靠近貓鼻子，“讓它記住你的氣味。”

小蠻指尖發(fā)顫。貓嗅了嗅，突然舔了她一下。

“它……它舔我！”

江澈嘴角微揚：“這是貓界的蓋章認證。”

晨光穿過樹葉間隙，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斑。小蠻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他笑的時候左邊臉頰有個很淺的酒窩。

——原來冰山融化是這樣的。

教務處門鎖“咔噠”一聲彈開。

江澈利落地拔下U盤：“監(jiān)控刪了，論壇管理員那邊也打過招呼。”

小蠻剛要松口氣，突然瞥見桌上攤開的檔案——《附中辯論隊歷年隊員資料》

她鬼使神差地翻開，在去年名單里看到了江澈的照片。

不同于現(xiàn)在的冷峻，照片里的他穿著隊服微笑，眼底有光。備注欄寫著：

隊長｜最佳辯手｜因家庭原因退隊

“看夠了嗎？”

江澈不知何時站在身后，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度。小蠻慌忙合上檔案，卻帶倒了一摞文件夾——

嘩啦！

一張泛黃的照片飄出來：十歲左右的江澈站在辯論賽領獎臺，身旁的男人與他眉眼相似，卻面無表情地扯著他的獎牌。

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：「冠軍有什么用？邏輯全是漏洞?！?/p>

小蠻呼吸一滯。

江澈彎腰撿起照片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：“七點二十了，你該去晨讀?！?/p>

他轉身時，小蠻突然抓住他衣角：“那個……貓！我們還沒喂它！”

小蠻蹲在花壇邊，看著江澈從包里取出定制貓糧。

“你隨身帶這個？”

“它只吃這個牌子?！苯旱辜Z的動作熟練得驚人，“加了三文魚油，對關節(jié)好。”

小蠻突然注意到貓名牌上的刻字：「星辰·江」。

“你給流浪貓起名‘星辰’？”她瞪圓眼睛，“這么文藝？”

江澈的手頓了頓：“貓牌是去年做的?！?/p>

“去年？可它明明是這學期才……”

小蠻突然頓住。

她猛地搶過貓牌，在背面摸到一行凹凸的刻痕——「給小蠻的貓」。

時間戳：**2022年9月3日**。

正是她高一入學那天。

空氣凝固了。

江澈倏地站起身，卻被貓絆了個趔趄。向來從容的他，此刻耳根紅得滴血：“那是……”

“江澈！”教務處方向突然傳來徐璐的尖叫，“你們在干什么？！”

徐璐沖過來時，貓叼著名牌竄上了樹。

“原來論壇照片里的人是你！”她指著小蠻，聲音發(fā)抖，“江澈，你知道她家是干什么的嗎？她媽在菜市場賣——”

“徐璐?！苯捍驍嗨?，語氣平靜到可怕，“你父親上個月挪用社團經(jīng)費的事，需要我提醒校長嗎？”

徐璐臉色瞬間慘白。

小蠻卻后退了一步。

她看著江澈挺直的背影，突然意識到：他早就調查過所有人。包括她，包括徐璐，甚至包括這只貓。

“走吧。”江澈轉身，聲音恢復冷淡，“第一節(jié)是數(shù)學課?！?/p>

小蠻沒動：“你去年為什么退隊？”

風穿過樹葉，貓牌在樹枝上輕輕搖晃。

江澈沉默了很久，最后只說：“辯論賽贏了，我就告訴你?！?/p>

上課鈴刺破寂靜。

小蠻低頭走向教學樓，卻在拐角處被塞進手心一張紙條。

展開后是凌厲的字跡：

「‘星辰’是貓的名字，也是我第一個辯題?！?/p>

翻到背面，還有一行小字：

「辯題是‘仰望星空不如腳踏實地’——我輸了?！?/p>

（第五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