瑩白靈力順著星陣紋路奔涌而出,在沈千機周身凝結(jié)成流動的光繭。他的意識卻墜入一片混沌,無數(shù)記憶碎片如鋒利的刀片劃過腦海:六歲那年在女媧廟撿到青銅劍時,劍身殄文第一次發(fā)出共鳴;十二歲目睹父母為守護補天石殘片倒在黑袍人劍下;還有昨夜蕭逸塵在篝火旁說"血脈不該是詛咒"時,眼中跳動的星火。這些畫面突然化作實體,在混沌中交織成網(wǎng),將他與外界的聯(lián)系層層包裹。
"小心!"蘇然的嘶吼刺破幻境。沈千機猛地睜開眼,正見幽冥七煞之首的鎖鏈穿透金色屏障,骷髏頭張開獠牙咬向蕭逸塵咽喉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他將靈力凝成箭矢射出,卻在觸及鎖鏈的瞬間被幽冥之火吞噬。冰淵方向傳來的震動愈發(fā)劇烈,血色光柱中浮現(xiàn)出魔神扭曲的面孔,那雙空洞的眼窩正緩緩轉(zhuǎn)向眾人。
沈清瑤的玉笛殘片突然迸發(fā)強光,她咬破指尖在斷笛上畫出師尊留下的封印咒文。悠揚笛聲化作銀蛇沖向七煞,卻在半途被鎖鏈絞成碎片。蘇然的柳葉刀已經(jīng)完全被毒血浸染,他甩出最后一把淬毒銀針,針尾系著的紅繩在雪地里拖出長長的血痕:"沈兄,東南方三棵冰柏下有我埋的炸藥!"
蕭逸塵的天機盤殘片在星陣中劇烈震顫,北斗七星的星軌竟開始反向流轉(zhuǎn)。他咳著血笑出聲:"原來如此...所謂歸墟,竟是要逆轉(zhuǎn)天道!"話音未落,七煞中突然有兩人縱身躍起,手中短刃劃出詭異弧線,直直刺向沈千機后心的命門大穴。
沈千機本能地旋身揮劍,卻因血脈反噬導(dǎo)致動作遲滯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道冰墻突然拔地而起,將短刃擋在半寸之外。冰墻碎裂時,沈清瑤踉蹌著跌出,發(fā)間玉簪斷裂,額角被劃出的傷口滲出的血珠,竟在落地瞬間凝結(jié)成冰晶。
"別分心!"蕭逸塵突然將整個星陣翻轉(zhuǎn),星辰之力化作鎖鏈纏住七煞的腳踝,"它們在拖延時間!魔神的封印最多撐半柱香!"他話音未落,冰淵上空的血色法陣轟然裂開,補天石碎片懸浮在裂隙中央,黑袍人帶著面具的臉終于顯露——那張面容,竟與沈千機記憶中父親的臉有七分相似!
沈千機握劍的手劇烈顫抖,殄文光芒忽明忽暗。黑袍人發(fā)出低沉的冷笑,聲音通過補天石碎片在天地間回蕩:"我的好侄兒,你以為憑這些雜魚就能阻止女媧血脈覺醒?當(dāng)年你父親妄圖用血脈之力守護凡人,結(jié)果如何?還不是化作女媧廟前的一抔黃土!"
蘇然突然撕開染毒的衣袖,露出纏滿繃帶的小臂:"少在這里危言聳聽!"他扯開繃帶,露出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咒文,"三年前我追蹤九幽門,在南疆巫寨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。"隨著咒文亮起,地面突然伸出無數(shù)藤蔓纏住七煞的兵器,"這是上古巫蠱之術(shù),專門克制九幽之力!"
沈清瑤趁機吹奏起殘缺的鎮(zhèn)魂曲,這次曲調(diào)中混入了蘇然的巫蠱咒文。兩種力量交融的音波如實質(zhì)般擴散,幽冥七煞的骷髏頭竟開始融化,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。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局勢逆轉(zhuǎn)時,冰淵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,魔神的虛影徹底掙脫封印,漆黑的手掌撕開云層,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碎裂。
"來不及了..."蕭逸塵的天機盤徹底崩解,化作漫天星光。他將最后一塊殘片按進沈千機掌心,"用女媧血脈與星辰共鳴,記住,真正的力量源于..."話音被魔神的咆哮淹沒,巨大的掌影已經(jīng)籠罩下來。
沈千機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眼神——那不是恐懼,而是釋然。他望著掌心的星盤殘片,殄文突然迸發(fā)耀眼光芒。這光芒不再是冰冷的金色,而是溫暖的、如同朝陽初升的橙紅。當(dāng)魔神的利爪即將落下時,他將劍插入星陣中心,靈力如潮水般涌向冰淵,同時將自身記憶與情感注入其中:母親教他辨認(rèn)星辰時的溫柔,師父授藝時的嚴(yán)厲,還有與伙伴們并肩作戰(zhàn)的每一個瞬間。
冰淵上方的血色法陣開始劇烈震顫,補天石碎片發(fā)出尖銳的嗡鳴。黑袍人驚恐地后退,卻被突然出現(xiàn)的星鏈纏住腳踝。沈千機的聲音通過靈力共鳴傳遍天地:"血脈之力,不在殺戮,而在守護!"隨著話音落下,他的身體化作璀璨光芒,與蕭逸塵的星辰之力、沈清瑤的鎮(zhèn)魂之音、蘇然的巫蠱之力融為一體,在魔神虛影與人間之間筑起一道光之屏障。
魔神的嘶吼震碎了方圓百里的冰川,黑袍人在光芒中發(fā)出不甘的慘叫,補天石碎片開始瓦解。沈清瑤望著那道逐漸消散的光芒,淚水模糊了視線,卻倔強地?fù)P起下巴,繼續(xù)吹奏鎮(zhèn)魂曲。蘇然將染毒的手臂按在地面,發(fā)動最后的巫蠱之術(shù)加固屏障。蕭逸塵的星鏈纏住魔神的手腕,星圖紋路布滿全身,整個人仿佛與天地星辰融為一體。
當(dāng)?shù)谝豢|晨曦刺破天際時,魔神的虛影終于徹底消散。冰淵恢復(fù)了往日的死寂,唯有沈千機的青銅劍插在星陣中央,殄文散發(fā)著柔和的光芒。劍柄處,一片泛著微光的鱗片悄然浮現(xiàn)——那是女媧血脈覺醒的印記,也是守護之力的證明。
雪地上,沈清瑤撿起玉笛殘片,在晨光中看到師尊刻下的最后一句咒文:"眾生相護,萬劫可渡"。蘇然包扎好傷口,望著東方露出的魚肚白輕笑:"下次,該我們主動出擊了。"蕭逸塵的天機盤雖然破碎,但星圖已深深烙印在他眼底,他握緊沈千機留下的星盤殘片,喃喃道:"等你回來。"
而在光之屏障消散的地方,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在緩緩凝聚。沈千機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置身于一片純白空間,面前懸浮著七塊補天石碎片——魔神雖然被擊退,但九幽歸墟的威脅仍未徹底解除。他握緊拳頭,殄文重新亮起:這一次,他不再是孤軍奮戰(zhàn)。
遠處,熟悉的聲音傳來:"千機,該回家了。"他轉(zhuǎn)身望去,只見父親站在光霧中,手中握著那把曾屬于女媧的上古神劍。晨光灑落,照亮了父子相視而笑的面容,也照亮了即將開始的,新的征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