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衡告訴他,是也不是。
蕭瑟有了答案。
不遠處的無心也提步而來,玉衡與他相視默契擦身而過,給他和蕭瑟告別的時間。遠處雷無桀低著頭一直踢著雪,被發(fā)紅的碎發(fā)遮著,看不出表情。
“雷……”
手腕卻猝不及防被拽住,雷無桀眉眼抬起,眼眶微微發(fā)熱:“我們還可以見到你跟無心嗎?”
玉衡微微一笑,如新雪初融,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拽著他:“過來,帶你去看個東西?!?/p>
那邊蕭瑟和無心也說完了,面對玉衡邀約,無心搖了搖頭,摸了摸自己的光頭,臉上啼笑皆非,他早看穿玉衡心中所想了。
玉衡帶著他倆走到一棵雪茫茫的樹下,雷無桀疑道:“阿衡,看什么呀?”
玉衡抬起腦袋,指著樹上落滿雪的枝干,蕭瑟目光微動,趁倆人仰視時,少年輕笑,猛踹一下樹干,堆在樹枝上的酥雪‘簌簌’落下,他卻像陣風(fēng)似的跑到了無心身旁。
雷無桀縮著身體一哆嗦,臉皺成一團,他禪了禪身上的雪,和蕭瑟一齊從樹下走出來,少女的銀鈴聲般的笑聲和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:“看雪呀!”,眼底漸漸泛出淚光。
雪花紛紛揚揚落下,天地一片素白,玉衡站在漫天風(fēng)雪里,他的肩膀和頭上都落了一些雪,長長的睫毛也有,臉頰和鼻頭凍得發(fā)紅,眼角紅紅的,眉目含笑。
風(fēng)有些大起來,吹起他披散在背上的長發(fā)。
顛倒眾生的美麗。
馬車內(nèi),玉衡掀開帷幔,探頭看了后面的蕭瑟一眼:“他會當(dāng)皇帝嗎?”
無心回道:“不知道?!?/p>
“我也不知道?!庇窈夥畔箩♂?,坐在他身側(cè),從古至今,有多少人為了那個位置殘害至親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
皇帝,是封建社會的權(quán)勢之巔,江山社稷、富貴榮華、嬌妻美妾,除了這些物質(zhì)上能帶來的極致豐富,還有就是生殺大權(quán)在握帶來精神上鴉片般如仙似神的極致快感。
唯我獨尊,為所欲為,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,將人性中需要禁錮束縛的殘忍、狹隘等惡念無限制釋放,不受律法制裁,不受禮法制約,沒有人敢公然指責(zé),背后非議。
哪個男子拒絕得了。
一直沉默不語的宣妃看向無心:“世兒,這位公子不是永安王的人么?”
“娘親,他是孩兒養(yǎng)的小狼。”
“小狼?”
“我的小狼?!?/p>
無心又給她解釋了半天,玉衡直接化作兩個巴掌大小的狼形鉆進了無心懷里,無心直接拿著它的后頸子把它塞進了胸膛,露出了個耷拉著的小狼頭。
明德二十三年冬,明德帝于睡夢中薨逝,享年五十七歲。
天外天。
玉衡閉眼挽出劍式,衣袖翻飛,行云流水,霜雪飛舞著,寒英淋白發(fā)。長劍破空,風(fēng)聲獵獵,驚擾了半邊霜色。
無心撐傘從遠處走來,言笑晏晏。
離開天啟已有兩月有余,但他也時刻關(guān)注著,知道邊境瑯琊軍兵敗,連退十九城,九百里告急。